夜色渐浓,玉门关日夜温差大,又是初春的季节,百姓早早地熄灯睡下,只有四座城楼上零星的灯火亮着。
一座荒宅的后院,十余个黑衣人从枯井里跳出来,快速向城里的大街小巷蹿去。
那些黑衣人或跳上屋顶,翻开瓦片,或窝在百姓的窗根下,竖着耳朵偷听。过了好一会儿,才离去,蹿向更远的地方。
大半个时辰后,这些人来到城中某处碰头,交流一番自己看见听到的,再次分开,向着城里四面八方而去。
其中一人回到了那座荒宅后院,冲着枯井里吱吱吱叫了三声,放下一条绳梯。井里有了动静,一个个穿着黑衣的人顺着绳梯爬上来。
“城里情况如何?”一穿黑斗篷的人问。
放绳梯的黑衣人答,“百姓都睡熟了。”
“可有人巡逻呢?营房在哪里?多少驻军?”
“或许是天太冷了,巡逻的官兵消极怠工,末将在城里转了半个时辰,也没见到巡逻队。城里的驻军集中住在城西的营房和民居中。末将粗略数了下,大概三万人。”
“驻军人数倒是和我意料中的差不多。”穿黑斗篷的人拧眉,“只城里怎么似乎全无防备?这不像谢勋的行事风格啊?”
立在旁边一直静默的锦袍男人手支着下颌,“大概是那谢勋认为我们明日会攻城,今晚让手底下的将士好好养精蓄锐吧。”
“王子没和谢勋交手过,不知道他有多狡诈,城里的情况实在可疑……”
“国师多虑了!”锦袍男人不耐烦地打断,“汉人有句话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管那谢勋有什么诡计,城里的驻军都集中到城西营房,就是他的一大败笔!来人,发信号,所有人去城西!”
一声怪异的鹰唳划破夜空。
锦袍男人握紧手里的尖刀,率先冲出了荒宅……
那声鹰唳太过怪异,惊醒了城中百姓,不少人家点亮了油灯。灯刚亮起,就有黑影跳窗而入,油灯被掐灭,然后是刀砍斧劈之声,窗户纸上洒满鲜血。过不一会儿,黑影跳窗而出,披着满身血腥回到正向城西急奔而去的队伍中。
锦袍男人瞥了眼那些归队的人,从鼻子里轻笑一声,“拉赫曼国师,现在你总该相信城中无诈了吧!”
被斗篷遮住大半张脸的拉赫曼狠狠地震惊了,“听闻谢勋极其看重百姓的安危,为保北疆百姓,他甚至不惜孤军深入战场诱敌……莫非这次谢勋真的失算了?”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何况那谢勋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锦袍男人轻蔑地笑了两声,不再理会拉赫曼,急冲向队头。
拉赫曼赶紧跟上,目光却忍不住投向那些洒满血红的窗户上。
谢勋果真是猛虎打盹了?
或许是城里的动静太大,尤其接连的鹰唳,城西的营房纷纷点亮了烛火,窗户上投射着里面的人正在穿衣的身影。
“上!给本王子杀光这些汉人!”锦袍男人一声令下,无数黑衣人扑向营房,或破门,或跳窗而入。
营房里顿时全是砍杀声和惨叫声,透过窗户纸能看见那些穿戴不及的人慌乱逃跑。
“看情况,最多一盏茶的时间,就能杀光这些汉人士兵。”大月氏国王捻须大笑,“幸好咱们没信传言,否则就错过了踏平玉门关的机会!”
锦袍男人,康居大王子转身,看向城中某处,微微一笑,“国主可有胆子跟本王子一起去杀谢勋?”
“当然!”大月氏国王豪气地挺胸昂头。
眼前的胜利彻底打消了大月氏国王对谢勋的忌惮,“刚才斥候说,都尉府里的守卫不过百余人,咱们带各自的亲兵就足够了。剩下的人,让他们去城里快活快活儿吧!”
大月氏国王的话勾得留下的将士两眼直冒绿光。
玉门关虽然不如关内其他城镇富裕,掘地三尺地搜,还是能刮出油水的!
“咦,拉赫曼怎么没跟来?”路上,大月氏国王问。
康居大王子回头,果然没看见拉赫曼,暗怒,冷嗤,“怂包!怪不得雪国被灭国!”
“王子真要借兵给拉赫曼?”
康居大王子只微微犹豫,就坚决摇头,“不过提供几条地道而已,哪里值得我康居好几万强兵?”
竟然要毁约!
大月氏国王却点头,“可不是嘛!大宛占了雪国的城池后,地盘可是不小……殿下要是不嫌我大月氏兵少,等打下甘州,咱们继续联手,灭了大宛,如何?”
“好,啊……”
康居大王子话说到一半,后背突然被砍了一刀,温热的鲜血溅了对面的大月氏国王满脸。
大月氏国王惊慌跳开,后脖颈一凉,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人头已经噗咚滚落在地上。
康居大王子吓地嗷嗷大叫,连滚带爬地躲闪,狂喊救命。
“就你这熊样儿,还妄想踏平玉门关?”
一声轻蔑的冷笑,带血的刀尖指向康居大王子的喉咙处。
康居大王子惊呆地看着执刀的人,声音微颤,“你,不是,我的亲兵!”
执刀之人又是一声冷笑,“连自己的亲兵被掉包了都没发现,你不死,谁死?”
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