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天就黑了,气温也突然骤降下来,大家赶紧去找招待所。可是这儿不象在山下,这里每家招待所都是人满为患,他们根本订不到两个房间,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三个床位的大房间,六个人一起住了进去。
爬了一天的山,大家确实也累了。一个个都趴倒在床上,没一个站着、坐着的。
他们住的招待所,设施比较简陋,没有热水淋浴。这里是山上,到了晚上,气温已经跟地球北极的气温不相上下,划根火柴都能结冰。实在太冷了,大家都不敢洗澡。
可是白天出了那么多汗,不洗一下也难受,尤其两个女孩子。宋晓琳打了一些凉水到房间里,掺一点热水瓶里的饮用开水,洗了脸,还想擦一擦身体,可房间里还有男孩子,不好办。
许云峰就出主意,说让她们掀开落地窗帘,躲到窗帘后面去,没人看得见。蓝布窗帘确实比较厚实,可以起到很好的遮挡效果。
于是两个女孩依计而行。宋晓琳不停探个头出来:“不许偷看啊。”
许云峰说:“放心,我帮你们看着,谁偷看我踢死谁。”他自己倒抻着脖子往窗帘那边瞅。
维护“正义”的其实是沈清,他真踢了许云峰一脚,瞪他一眼,警告他别那么无耻。他真心不愿意别人偷看莫莉。
入睡之前,大家躺在床上聊天。许云峰感慨说:“莫莉,你还是厉害。一直担心,你可能半山路途都到不了,没想到你还是到达了山顶。”
莫莉说:“要依你们走路的速度,我肯定上不来。谁叫你们都非要跟我一样走得慢,结果我连大气都没喘一口。”
许云峰说:“不象有些男同志,才到半途就打退堂鼓,哭哭啼啼嚷着不肯上来了。我都替他害臊。”
莫莉趴在枕头上面直笑。
沈清知道在嘲讽他,于是替自己辩护说:“是你说这里奇山异水,鸟语花香,什么神仙洞府,什么连天玉桥,什么金坛玉塔,我一样都没看见。你个死吹牛大王。”
许云峰说:“瞧你这个傻瓜,这么大一座山,所有景点你一天看得完吗?何况莫莉……。”他本想说“何况莫莉走得那么慢”但把话咽回去了,接着说:“我说的那些景点都是真的,只是太远去不了。你真想看,在我这里呆一个月,我保证让你把每个景点都看到。”
沈清说:“我还是不信,难道那些景点你都亲眼见过?你不用上课,整天就游山玩水了?”
许云峰说:“我是没亲眼见过,但我听别人说过,人家不会骗我。再说旅游指南上不也有介绍吗?你自己稀里糊涂的又不看。”
两个人同一张床各睡一头,一边说话,一边相互用脚踹着对方身体。
莫莉瞧着这两人相互挤兑,只是笑不停。对许云峰说:“你快别跟他说了,沈清哪是稀里糊涂,他明明是装糊涂。那些景点他怎么不知道,他知道的,故意这么说。”
许云峰于是没再理沈清,对莫莉说:“明天一早,还要去观景台看日出。观景台建在那座最高山峰上,从这里还得走上一个小时。莫莉,你敢去吗?那上面全是积雪,很冷的。”
莫莉说:“没事的,大家去,我肯定得去。”
沈清说:“你别问她敢不敢?你叫她登天她都敢。你就问她吃不吃得消。”
莫莉又大笑起来:“谢谢你这么了解我。放心好了,你们能行,我一样也能行。”
许云峰说:“反正,最好还是让沈清看着点你。这真不是闹着玩的,沈清,你听见没有。”
沈清说:“听到,听到。”心里忽象突然停电熄灯似的,一阵黯然,想莫莉是自己邀来的,可这一路又照顾了她多少?
正聊着,跟莫莉同床的宋晓琳翻个身,嘟哝说:“你们能别说话了吗?睡觉吧,我好困。”
大家于是没再说话,房间归于夜晚应有的沉寂。
次日一早,不到五点钟,大家就起了床。从招待所租来六件毛领军大衣,每人一件裹上,开始向最高峰进发,去看日出。
天还没亮,大家是靠手电筒照亮。疾风呼呼的刮着,激起山谷轰隆的回响。那不象是风的声音,只象是猛兽的咆哮。
眼前只是浓得奶水一样的迷雾,疾风又强劲到让人睁不开眼睛。路上五步之外的景物就看不清楚。走在这样的山路上,可以说,步步都是冒险。
队伍最前头的是许云峰,只他识路,负着向导领路的责任。
莫莉走在倒数第二个,沈清紧跟她后头,看着她。环境这么恶劣,她身体不好,大家都害怕她出事。
路难走的地方,沈清必须得帮莫莉一把,地上都是积雪和坚冰,不要让她滑倒。莫莉这回没再表现得回避沈清,有时还主动要求他搀扶她。这让沈清心里微火闪闪,疑心莫莉是不是回心转意了。
路越往上走,积雪越厚。明明山下还是初秋闷热季节,一眼可及的距离,山上就成飞雪隆冬的世界了。疾风把衣角都吹得跟旗子似的,抖得“哗哗”直响,几个人都把大衣裹紧,只露出一双眼睛。
如此凶险的状况,其实是他们出发前没想到的。他们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又如何去想象呢?沈清只怕莫莉吃不消,怕她明明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