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几乎一整个晚上都在写信,晚自习也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到了宿舍,他还继续趴在床上写。
刘玉涛过来,以为沈清是给班上那个女生写求爱信,忍不住挖苦说:“假惺惺说不打算谈恋爱,叫你写个情书,你就写这么长,一晚上都还没写完。”
沈清于是告诉刘玉涛,他放弃那个同班女生,不给她写情书了。他已经收到了莫莉的来信,现在就在给她们写回信。刘玉涛也来了兴致,真的吗?你说的那两个神仙妹妹又出现了吗?那赶紧介绍我认识啊。
寝室规定是晚上十点熄灯,可是沈清的信还没写完。倒不是他写作水平不行,信的内容其实早写好了,只是他苛求书法工整,纸面干净,但凡写错、涂抹了一两个字,他又得撕了重写。为一信封,新买的一本信笺纸,被他写坏撕掉了一多半。
信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写好。他立即趁着中午休息,跑出学校,到邮局去寄信。
这一次,信寄往光荣街69号,莫莉的家里。
从书信寄出那一刻开始,他就立即盼望起回信。他心里计算模拟着书信进入邮筒以后,接下来一步步的时间轨迹。第一天邮递员到邮筒取信,第二天邮车上了去往家乡的公路,第三天到达家乡的邮局,第四天到达莫莉的手里,第五天莫莉写好了回信……最终,她们的回信到达职业学校里。
他跟中了邪一样,每天要把莫莉她们的信拿出来反复读几遍。那仿佛是他另一种形式的早餐、午餐和夜宵。过几个小时不读一下,就会浑身难受。
一成不变的内容,他已经读得滚瓜烂熟,仍然是每读一遍,都感觉新鲜不已。平谈无奇的语言,怎么读起来,始终是那么趣味无穷、激动人心。要是上学的课本书也有这么吸引人,估计十个大学他都考上了。
他把莫莉她们的信件小心折叠,放在皮箱的最底层,认真保存。
平生还是第一次跟女孩子书信来往,能够跟莫莉和林月容这样的女神通信,真是太了不起了。她们的信件绝对是世间珍宝,价值连城的。说不定将来的某一天,会被收录到博物馆里,成为世界遗产。就象很多名人的袜子、拖鞋那样,供未来的学者们,进行学术研究。
最最神奇的事情是,原本以为不可能收到她们来信了,没想到,惊喜一下子从天而降。
回想着这中间的种种波折,不禁为那些无比巧妙的机缘,深为惊叹。
其中任何一个细节的改变,他跟莫莉她们的缘分就将是另外的命运。
假如李老师不把书信还给莫莉,莫莉始终没有收到沈清的来信;假如第二职业学校,没有沈清的熟人,莫莉的信件一直烂在那个学校里;又假如方明没有那么好心,没给沈清把信件送过来。……他们的情谊大约会就此沉没,他们的故事永远没有了下文。
为什么所有面临“失败”的关口,都统统一致的转向“成功”呢?俨然服从着某种统一指令似的,强迫事物朝着“成功”的方向发展。
这真的是必然的吗?是“科学”可以解释的吗?你能说,李老师没把信件销毁;第二职业学校,偏偏有沈清的同学;信件正好又被方明发现。都是合符“牛顿定律”的吗?
这跟“科学”根本毫无关系,你不得不,要把这样奇巧的事情,归功于“神灵”。因此,他们的友情真的是有“神灵”暗助。“神灵”用这样一种方式告诫他们,他们的感情是如此的曲折和难得,一定要加倍的爱护和珍惜。
毕竟“神灵”有着无可超越的力量,力量大了,就喜欢对别人的事情进行操纵和安排。
沈清当然会珍惜跟莫莉她们的感情,这一点根本不用“神灵”来提醒。
他现在最大的欣喜是,听到莫莉已经跟秦风“分手”的消息。他对莫莉的幻想又变得高涨起来,既然秦风走了,自己就可以放心大胆、毫无障碍的追求莫莉。他太希望跟莫莉恋爱了,如果每个男人一定要有一个恋人,那么莫莉这样的女孩是绝对不容错失的。
至于林月容呢,当然也很可爱。要是没有莫莉,绝对不用犹豫。可惜有莫莉在,不得不忍痛割舍。
因此沈清在写给莫莉的信中,就多了一份杂念。他倾尽才学、绞尽脑汁,在看似朋友间普通交流的书信里,大量使用自己才懂的暗语,无比曲折的表达着自己对她非比一般的感情。
他学曹雪芹用“贾雨村”、“甄士隐”这一类的谐音方法,向莫莉传达着极其隐蔽的情意。比如他会在书信中的某个地方,唐突的写上“527”这么一串数字。而他写这组数字,竟然是“我爱你”的意思。对方要不是神仙,绝对猜不出这个含意。幸好,他相信莫莉就是仙女,一定看得懂的。
总之,他滔滔述说着友情,却费尽心机的表达着爱情。
他太希望不用直接表明,莫莉心有灵犀就能猜透他的心思。
当读莫莉的回信时,他又努力的从一字一句中去分析和研究,破译是否有对他特别示爱的密码和暗语。确实有些词句看上去,有那么一点暧昧的意味,只是模棱两可的总没法确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愚笨没看懂,这真的很伤脑筋。
有好几次,他真想直接跟莫莉,挑明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