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学良本人,无法确定是不是他干的,竟然不了了之。几年后,沈学良回到村里,事过境迁,没人再提这件事。
父亲的“疯劲”,还表现在他和母亲的“夫妻感情”上面。那种疯性一旦发作的时候,父亲就管不住自己的拳脚。他往往要在母亲身上施展一下粗浅“武功”,自己才能平静。
爷爷还在世的时候,那种“疯性”表现还不太明显。每次父亲对母亲生气,爷爷和奶奶总是站在镇上来的媳妇一边。但自爷爷奶奶过世后,父亲的疯性失去约束,很快变得严重起来了。
有一次父亲很生母亲的气,母亲受不了父亲的拳脚,撒退跑出家里,试图逃之夭夭。她跑出屋外已经十几米,还是被父亲追上去,一脚踹进水田里。母亲坐在水田里哭泣,父亲竟然胜利凯旋似的扬长而去。
沈清不懂母亲为什么总要惹父亲生气。不说父亲不喜欢听的话,不做父亲不喜欢的事情,不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吗?
沈清也很想做到不惹父亲生气。他觉得自己如果不读书的话,就能大大降低惹父亲生气的概率。但不读书做不到,书是父亲要求他读的,不读书父亲也会生气。他由此一开始就很讨厌读书,要是一件事动不动就会挨打受骂,保证谁都会非常讨厌的。
沈学良对沈清的严格要求,表明了父亲对儿子寄予了极大的期望。对于沈清将来成长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沈学良已经画好了精细的图纸,并决心按照图纸严格施工。
为了给儿子打下良好的学业基础,沈学良大量的业余时间都是用在辅导儿子学习上。他鱼也不钓了,老鼠也不抓了,整天光守着儿子写作业。大有不把儿子培养成有用之才,誓不罢休的态势。
沈清还没上学的时候,沈学良就开始训练儿子的毛笔书法。他亲自书写了大量字帖,让儿子每天临摹;他还教儿子绘画,绘画的摹本是《清明上河图》;总之,他自己会的本领,他一定要悉数教给儿子。
有多少个晚上,月光洒在母亲和妹妹熟睡的脸上,父亲仍在昏暗的煤油灯下,辅导沈清背诵唐诗宋词和乘法口诀。
这种时刻,几乎成为沈清最难熬的童年时光。常常不经意间,沈清就在父亲的眼皮底下,脑袋直晃打起了瞌睡。这对父亲来说,无法容忍,体罚不可避免。曾经一次,他被罚跪在一片瓦砾之上,到最后差点站不起来。
父亲说,他这都是为儿子好。人生在世,一定要勤奋,唯有勤奋才可能有成功。他说他不相信运气和奇迹,他只相信勤奋。
他这样要求自己,也以一家之主的身份,严格要求家庭中的每一个人。
郭淑玉知道儿子头上的大包,是沈学良所为,也没敢责怪丈夫。她已经对丈夫产生了畏惧心理,不想轻易惹怒了丈夫。但她又心疼儿子,于是对着儿子说:“你怎么不跑开呢?你不会跑吗?”
“我不能跑,我还要写试卷呢。”沈清诚实回答。
谁知母子俩人的对话,还是惹怒了旁边坐着的沈学良。他一下跳起身,上前来要把儿子抓过去。他难以容忍儿子,不但不自己认识错误,还公然向母亲告他的状。
母亲知道父亲又发了疯,本能的把儿子拥进怀里。责备父亲说:“你真下得了手,往他脑袋上打。你就不怕打坏他吗?”
“不用你管,放手。这种不争气的儿子,要他何用?”
“你想干什么?”母亲拼命推开父亲。
“我没这种儿子,我要把他扔水塘里去喂鱼。”
不知道父亲会不会真那么做,反正母亲是吓住了,立即抱着儿子跑开了。
沈清感觉在父亲的压力下过着那种时刻提心吊胆的日子,非常苦恼。不过还好,那种日子没有持续太久。沈学良在村里小学只干了一年,就因为“才华”出众,受到上级重视,被调往几公里外的中学任教去了。
从小学老师升级到中学老师,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小学那么多老师,只有刚刚走上教师岗位的沈学良受到如此重用。他没有任何关系和背景,凭的仅仅是“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