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这才红了眼圈哽咽着哭道:
“怎么好好的就把晴雯给撵了?她不过生得俊俏些,这也是罪过了?”
袭人安慰道:“二爷省省吧,不过一时太太在气头上撵了。
等过上一段时间太太气消了,二爷的身子也大好了,你再去求求老太太还让她进来就是了。”
宝玉擦了擦眼泪叹气道:“也只能这么着了……
你见过晴雯没有?也不知道她如今住在哪里,可受了苦没有?
她是个心性高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还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呢……”
袭人道:“我这些日子都跟着你在老太太那边,怎么得见?
依我说,二爷也省省吧!我知道你心疼晴雯,可到底是太太撵出去的,你这会子老叨咕这些,传到太太耳朵里又是我们的不是了。
到时候太太怪罪下来把我们都撵了你就满意了。”
宝玉方不再言语。
可到底不放心晴雯,又想着秦钟不知如何了,也没处去打听。
又想着怎么自己回来了也不见姊妹们过来看看自己,心里不免闷闷地,胡乱倒在床上睡下了。
梨香院。
薛蟠兴冲冲的进来,见了薛姨妈就喊道:
“哈哈!可让我知道了!妈妈你猜怎么着?”
薛姨妈一脸懵圈:“这会子你又发什么疯?乱喊乱嚷的我猜什么?”
薛蟠一脸得意的在薛姨妈跟前站了:
“前些天宝玉挨打,我说他不冤枉,你还只替他说话,这回可有人说了实话了不是!”
“什么实话?”薛姨妈问道。
薛蟠更得意了:“上回不是说宝玉和那叫蒋玉菡的小戏子不干净?这回可坐实了!
说出来只怕妈妈不信,宝玉可不止和蒋玉菡一个!
还有东府荣哥儿媳妇的胞弟、贾府义学里的两个我玩剩下的小学生!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贾宝玉还有捡薛大爷剩落的一天!我鄙视他!”
薛姨妈都替他臊得慌啐道:
“没造化的种子!这是什么好炫耀的?你又是哪儿听来的胡说!
宝玉怎么是那样孩子!你以为都是你么?”
薛蟠听了把大脑袋一晃:
“妈妈还是不信么?你往外头去问问别人才肯信?
你听听贾府义学了都在传呢!有谁不知道?
还不止贴烧饼呢,宝玉和他屋里的那些小丫头子们也都不干净!
听说还和他奶嬷嬷李嬷嬷有什么事呢……”
薛姨妈听了更不信了,啐道:“肯定都是他们的胡说!哪里有这种事!”
薛蟠冷笑道:“俗话说,苍蝇不落无缝的蛋,他若真没有这些,大伙儿都在说?
他真像妈妈说得那么乖,我姨丈那么下死手打他?
他若真是个干净的,怎么我听说我姨妈前些日子把宝玉房里那个长得最俊俏的叫晴雯的大丫鬟给撵了?”
“这……”薛姨妈不知如何反驳。
薛蟠难得占了理,忙又说道:
“成日里你只说宝玉这也好那也好,这回是真的好了吧?
妈妈要听我的,赶紧打消了把妹妹嫁给宝玉的念想!
再让宝丫头跟天祥好好说说,咱们再把银行的股份拿银子赎回来,哪怕将来再当嫁妆还给天祥呢……”
“呸!越说越是浑话了!”薛姨妈啐道。
她还是不肯相信,乖巧懂事的宝玉真能干出这些事来?
“妈妈说不过我就啐我,可我这句句都是好话啊!天祥常说,要学会换位思考!
妈妈你想想,若是哪天谁家上门来给宝丫头提亲,男方是像我这样一个人,你愿意把宝丫头许给他吗?”
“当然不愿意!”薛姨妈想都不想就说道。
随后又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薛蟠再怎么不堪也是自己的儿子啊!
薛蟠却不以为意:“这就得了,宝玉现在这做派,比我更荒唐,妈妈怎么能把宝丫头往虎口里面推?”
“……”
薛姨妈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觉得脑子里有点乱,摆摆手道:
“罢了罢了,我都有些糊涂了!
你且去干你的吧,等回头看看你听来的这些混账话到底是真是假再说。”
荣国府,梦坡斋。
对于罗朝中的到访贾政颇有些意外。
寒暄了几句,贾政试探性问道:“老先生今日来访,可是有什么事么?”
罗朝中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犹豫了一小会才说道:
“当初政老先生请我来贵府做西宾本是看得起老夫,只是老夫到底年老昏聩,竟不能胜任,今日来便是想和政老告罪请辞的。”
“请辞?”贾政犹如被当头一棒打懵了。
罗翰林可是神京有名的大儒,是自己千求百告才请来的,就指望着能让族里子弟尤其是贾宝玉贾环等在学业上有所精进。
这才来了几个月,好好的怎么就要请辞了?
因陪着小心笑道:“老先生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是学里有孩子淘气?
还是束脩少了?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到?先生有什么不满只管说出来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