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父母的称呼,小妹从没有拒绝,她收敛了爱闹爱笑的性格,仿佛一夜间长大,我的家终于变得又像是一个家了,只是变成了一个没有小弟的残缺的家,不久,我考上了中专,住校后,与家里愈来愈陌生。每次放假回到家里,我会先去山上看看小弟,然后继续行尸走肉般的待在角落里。我的父母、妹妹也已经习以为常了,我像个研究者一样悄悄的探索者他们每一个人,他们的秘密我都了如指掌,比如小妹喜欢上了李晓,比如我的父亲不知何时与寡妇偷偷的有了来往,比如我的母亲半夜醒来发现父亲不在,会站到院子里长久的阴沉的注视着大门,而白天她又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我中专快毕业的时候,村里那个脸上没有任何痣的媒婆把我说给了村里小卖部的独子——娘娘腔,一个大我三岁说话慢条斯理又细声细气的男孩,村里都称他娘娘腔,他家境富裕,是村里少数的万元户之一,我的父母对此喜闻乐见,并以此自豪,他们狠狠要了一大笔彩礼。我对这个男孩不讨厌也不喜欢,像走在大路上的陌生人一般,有也可没有也行。
然而我的父母并没有得意多久,在我与这个男孩订婚后没几天,村里的那个泼辣健壮的女孩就把我的新未婚夫堵在了家门口,这女孩姓孙,因为性格泼辣不饶人,好多人背后都叫她孙二娘,这位孙姑娘在一个春日的午后,手掐腰站在我未婚夫的大门口叫嚣着让他出门说道说道,她说她被骗了感情骗了身子,她说今日不给句准话就死在他们家门口,那位孙姑娘的父亲——个子比他闺女矮一头的胖肚子男人,就坐在孙姑娘身后不远的一张破旧的木头椅子上,阴着脸瞅着大门口,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屁股下得椅子摔出去。
这场闹剧在我未婚夫父母的低头认错下结束了,第二天,他们来我家解除婚约,我父亲痛骂一番后把所有彩礼扣下了,于是我的初次订婚在孙姑娘的介入下完美的结束了,我肚里的石头落地后,立刻拿着父亲补偿我的200元钱报考了大专。
我被退婚这件事成了村里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有人可怜我软弱,有人讽刺父亲没担当,有人赞扬孙姑娘胆大有作为,我每次回家都能感受到背后的议论纷纷,直到陈青的父亲再婚,才把人们的注意力转走,出乎意料的,陈情父亲的新夫人并非是村头的寡妇,而是邻村有这两个女孩的有夫之妇,这下村里如同有人扔了颗炸弹,家里的、田里的、吃饭的、干活的,所有人都在谈论着陈青的父亲,我的事情在此时根本不值得一提。
陈青的父亲是在一次与寡妇去城里办事的时候遇到邻村的那位妇女,妇女姓任,长得白白净净,脾气软软的,他们村称她为小任,他丈夫是他们村有名的混子,无业游民还喜欢四处惹是生非,遇到好欺负的,就狠狠逞威风揍人家,遇到家族人多的被人找上门来的,就吓得灰溜溜躲到山里去,只留小任带两个女娃跟人家低三下四的认错道歉。
陈青父亲刚给寡妇买完银镯子,两人手挽手的走出百货大楼,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路边的小任,仿佛是小女儿在闹脾气,小任无奈又细心的哄着,女儿不满,渐渐哭起来,小任搂过她也红了眼眶,暖风轻轻拂过她额间的几缕发丝,带着小任特有的体香一路吹进了陈情父亲的心里。他松开寡妇的手,快步走向前,关怀的问到:“咋滴了这是?这么热的天,娃咋了?不舒服吗?”小任抬起头,尴尬的冲他笑了笑:“是陈哥啊,这孩子闹脾气呢,他爸去要帐了,让我在这等他一块回家呢,这不这孩子非要走。”寡妇也搭腔道:“要帐还带着娃来,你看热的娃,多受罪呢,啧啧。”陈青父亲快步走向路边的小摊,买了两瓶汽水递给小任的女儿:“喏,快别哭了啊,大热的天,仔细嗓子疼。”小任摆摆手不让女儿拿,:“不用了,陈哥,一会儿就回家了。”小女儿不理会妈妈,一把接过汽水瓶就往嘴里塞,“哎呀,你看渴的孩子啊,”寡妇心疼的叹气,陈青父亲碰了寡妇胳膊一下,示意她闭嘴,他从小任尴尬的脸上看出来了,她根本就身无分文,也是,那个混子有个屁的钱,这么好的媳妇真可惜了。
许是一个人一旦把另一个人看进眼里,其他的人就再也看不到了,也不愿将就了,比如此时的陈青父亲。寡妇丰满多情,以前在陈青父亲眼里,要臀有臀,要胸有胸,跟家里竹竿似的陈青母亲比起来,那叫一个满足,但再看看眼前的小任,突然就觉得这寡妇又黑又粗糙,说话也粗声大气的震耳朵,寡妇生性泼辣,对比柔弱貌美的小任,简直如同一个仙女一个泥巴人,真是难以想象自己失如何看上这么个粗俗的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