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欲的这个问题把虞汐给难住了。
教坊司三年,她已经习惯了隐藏自己。
当一个人对什么表现出喜爱的时候,往往就会成为他人攻击你的弱点。
更何况,在经历了三年前的事情,虞汐现在也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喜欢的,或者讨厌的。
虞汐随口道,“大概……没有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因为太过自然,反而让沈欲的心里有一些心酸。
曾经,他所认识的那个人,情绪浓烈,喜好分明,不用猜也能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
可现在……
他倒宁可她说,喜欢钱。
“那你猜我喜欢什么?”沈欲忽地问道。
虞汐想到了第一次在午门见他时的样子,张狂而桀骜,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你喜欢的东西,应该很少吧。”虞汐说道。
沈欲弯唇浅笑,没有解释,反而从身上拿出一个白玉小瓶,将里面倒出来的,一颗斑斓的糖果递给她。
虞汐:“这是什么?”
沈欲:“我的最爱,尝尝?”
虞汐看着这颜色奇怪的糖果,想了想,放进了嘴里。
入口的酸瞬间占据味蕾,让人忍不住微微皱眉,然后是难以下咽的苦,是能把人眼泪都逼出来的辣,最后糖果完全融化,却是一股凉透心扉的甜。
每一味都浓烈而极致。
倒是像极了他。
或者,也像极了那个早已被她舍弃的……过去的自己。
次日,孔家村。
继母冲进屋的时候,孔长业还没醒。
他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拿着做了一半的义肢。
继母粗鲁的一把将他手里的义肢拍掉,“废物东西,你怎么还睡呢,天天在家里搞这些东西,能换钱吗?快换了衣服跟我走!今天你要是敢给我掉链子,看我回来不收拾你!”
孔长业默默地看了一眼被她丢到地上的木材,重新捡了起来,在身上擦了擦,放回桌子上。
不管她骂什么都当没听见。
继母骂了半天,看她没反应,先把自己气出去了。
孔长业这才一言不发地套了个衣服,装了两个义肢藏在袖子里,就跟着她出去。
继母将他带到了一个库房前,对里面的管事道,“王哥,这就是我们家的孩,你看给他安排点什么活计吧?”
王哥打量着孔长业,长相跟他打扮一样的恣意,一张堪比锅底的脸上,仿佛都能容下两份五官。
站在一边双手缩在袖子里,唯唯诺诺的样子,身量偏矮,又瘦又单薄,一看就不是个干活的人。
王哥脸上无比嫌弃,“他这样子怕是做不了什么吧?”
继母:“没事,他能行,他什么赃活累活都能干,你尽管使唤他就行。”
王哥勉强地点了头,暂时把他带到了一排恭桶前。
王哥:“你娘把你卖到我们这了,以后这里的大粪就由你来挑了。”
孔长业弱弱地说了一句,“不。”
说着,他拉起了袖子,里面是两节义肢。
王哥的脸瞬间就黑了,没想到竟然是个断手,虽有不满,还是呵斥道,“残了怎么了?这不是装了个假手了嘛。给我挑!”
孔长业没说话,默默地走了过去。
可刚把大粪给挑起来,他手上的义肢掉了,恭桶砸到了地上,里面的大粪全都朝着王哥溅了过去。
王哥暴跳,“你在干什么?”
孔长业看着地上的义肢。
“……我在问你话呢,你聋了?”
“哦。”孔长业轻飘飘应了一句。
“哦?”王哥一下子上不来气了,也不知道是被大粪熏的,还是被他气的,“你到底会不会挑?”
“哦。”
“又哦?!!”王哥的心态瞬间崩了,吵架得不到回应比他没干好活还气人,“你现在马上立刻,给我把恭桶挑出去!”
孔长业老老实实地用另外一个手去提。
结果,刚拿起桶,义肢又掉了。
这下整桶粪全泼王哥身上了。
王哥简直要原地升天,顾不得身上的屎尿冲他咆哮,“你们一家人玩我呢?滚,个残废还想来我这做工?给我远远地滚!”
孔长业被撵了出来。
他也没着急回家,而是趁着这个时间打算再去买点木材回去。
只是,刚到木材店,就听见老板和其他顾客聊了起来。
“……老板你这最近生意好啊,怎么都断货了?”
“嗨,还不是咱们新上任的知府大人,请来了一个做义肢特别厉害的人,最近都给人免费义诊呢。”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咱们盐宁郡好多残了的都去登记了,就等着她给做义肢呢!”
孔长业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色彩,他走了过去,主动问道,
“老板,你们刚才说的那个人有多厉害?”
“据说她做的义肢无人能比,天下第一。”
“她在哪儿?”
“知府衙门。”
孔长业调头就往那边赶了过去。
此时,衙门处,有一个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