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凝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可是马车越来越近，那个身影也越来越清晰。泷凝甚至可以看清那一张自己极为熟悉的脸上的细纹。
外祖似乎是更老了，可是又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
白月冥在泷凝掀开车帘的那一瞬间便知道，可是他没有阻止。
谢家是横亘在他二人之间一道天堑，若是跨过去一切安好，若是跨不过去他们二人便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白月冥不怕死，更不怕和泷凝一起死。可是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和泷凝彼此的折磨。
最主要的是，他明明就是没有错！还要被冤枉！
白月冥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泷凝宛如小兽一般的眸子里面满是泪水，就像是在外迷路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回家的方向。
泷凝看到白月冥温热的目光，嘴唇不断开合可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月冥知道泷凝想要问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谢狴大人无碍，我早与你说过了。”
白月冥这句话中包含着太多太多的无奈，他的身份实在特殊，虽然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可是根本无法随心所欲。
原本白月冥对权力与王位抱着可有
可无的态度，可是那一次泷凝的“身亡”第一次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弱小与无力。若是自己再强大一点泷凝就不会……
不过现在也不晚。虽然过程坎坷了一点，总归美人还是自己的。
泷凝的泪水终究是掉了下来，她看着白月冥和谢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被五年的愧疚折磨，他们也为自己五年的死讯痛苦。泷凝现在只觉得自己可笑，还未开口便是一串泪水落下。
白月冥见状轻叹一声，回到马车之中将泷凝的泪水擦净。
泷凝看着白月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眼中的愧疚与抱歉让白月冥心酸涩而又甜蜜。
“你既然知道我心悦你就知我不会怪你。快把眼泪擦擦，不然外祖会担忧的。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原本知道你回来了还打算让你好好看看，现在……你好好陪陪他。”
白月冥还在担心泷凝听到此话神伤，若是她的医术还在，谢狴的心病已去，长命百岁没有什么问题。
归根到底都是自己的错。
“不会的。”
白月冥讶异地看着泷凝。泷凝擦干了泪水眼中满是坚定与自信。
“我的医术没有消失，之前的事
情……以后再说！”
泷凝原本是打算和白月冥和盘托出，可是看到白月冥愤怒的面容毫不意外的怂了，将这个问题丢到了未来。
白月冥是真的被泷凝气死，自己在这里觉得对不起她，可是泷凝五年之间比自己的实力还要强大，这让白月冥十分受挫。
可是泷凝不愿意讲事情浪费在这些琐事之上，到了庄子之后直接跳入谢狴的怀中。
“外祖，泷凝好想你。”
泷凝原本干涸的泪水现在像是决了堤一般落下来，她像是溺水之人抱着最后一块浮木一般抱着谢狴，将这五年的愧疚与痛苦统统宣泄出来。
白月冥看着涕泪横流的祖孙二人，对泷凝仅有的一丝气恼也消失殆尽。
自己是被泷凝的“死讯”骗了五年，泷凝又何尝不是被自己的手段瞒了五年？这五年来泷凝不仅要忍受亲人离去，还要忍受背叛。
白月冥吃不准那时候泷凝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就算不是恋人也算是刎颈之交，可是却被自己“背叛”。
这么一想白月冥便释然了，他看着泷凝和谢狴在寒风之中哭诉，雪花无情的将二人围住，丝毫不因为二人刚刚相认而手
下留情。
“进去说吧。外祖身子不好，凝儿前段时间也受了寒，可不要在这大喜的日子生病。”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双双进了屋中。
谢狴将泷凝拉到自己的身旁，生怕泷凝下一刻便消失。
“凝儿五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逃过去的？”
泷凝看了看谢狴眼中带着一丝犹豫，可是看到谢狴充满期望的目光还是开了口。
“外祖可知外祖母的身份？”
谢狴眼中迸发出极为锐利的目光，泷凝从未想过慈祥和善的外祖还要这样的一面，一时之间怔在原地。
谢狴看着“娇贵”的泷凝轻叹：“我是知道的，华越国之人找到你了？”
“没错。”
那时泷凝是真的抱着追随谢狴的念头去的，可是在书房燃起烈火的那一刻却看到脸上多了一道伤疤的牧屿。
牧屿的脸上满是疲惫，可是手下却一点也不含混。拖着泷凝和红莲二人就往外面走。
那时候泷凝是铁了性子要玉石俱焚，这么一来全被牧屿搅合，她自然是不配合，最后还是被打晕了带走。
“只是那时候大凤对华越国几乎是风声鹤唳，牧屿在将我们送出京城之
后就没有再出现过。”
就连念楼离楼这么多人手遍布三国也没有找到。
白月冥倒是没有想到泷凝是真的医仙，也没有想到华越国之人对“医仙”竟然如此狂热，不过是几面之缘，便救了泷凝甚至还带上了一个拖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