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凳子上,抬头看着他。
一双丹凤眼,高挺的鼻梁,薄嘴唇。这张脸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伸手抚摸着他的脸,一想到以后要发生的事,我的心就抽搐地疼。
“乖乖,别这样,你这样我也难受……”他低下头,将头埋进被子里。
“我…”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是徒劳。只得紧紧抱住他,泪水滴落到他的手臂,我的后背湿了一片。
两个人就这样哭了近十分钟。
直到我听见了开门声。
“爸,妈。”哭的狠了,声音沙哑的厉害,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说的什么,可能在别人耳朵里我只是‘啊’了几声。
病房里四个人,安静得针落下去都能听见。每个人都垂着头。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李明月!李明月你给我出来,老子不揍死你!”“先生先生,这里是医院,请勿喧闹。”“老子要找李明月!”
我缓慢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病房外。
‘啪’没等我看清我爸的脸,一个耳光就打在我的脸上。‘嘶’这一巴掌把我打懵了,头重重撞到墙,左半张脸都木了,耳朵听到的声音也都像是糊了一层布,听不清。下意识抬头看向我爸,警员压着他,他的嘴一张一合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医生护士将我层层围住,扶着我。溪言冲了进来,撞开了护士。他特别紧张地拉住我的手,嘴巴一张一合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好像聋了。身边的人来来往往都听不见声音,除非特别大声对着我的右耳。
一群医生围着我,在讨论着什么。而我只能呆呆地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此时此刻我多想看见宋溪言,让他哄哄我,抱抱我,让我不要担心。
可是等我被推进手术室前一秒,他也没有来……
手术很顺利。一个长得有些圆润的护士小姐姐给我说,我恢复半个月就好了,让我不要担心。
“我想见、宋溪言,住在四楼24号的宋溪言,可以吗。”我使出吃奶的劲对着护士喊。
“可以,不过我得去和他家属商量下。”护士小姐姐冲着我甜甜一笑。
我的溪言来了。只是看上去有点憔悴。
“明月。我给你买了小米粥,一会喝,对胃好。”他勉强笑了笑,将小米粥放在桌子上。
看着桌上的小米粥,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溪言,你坐床边陪陪我吧,我心情有些不好。”
“……”
“怎么了?”
“……我们离婚吧,明月。”
“……”
“你在说什么啊。”我笑了笑,想拉住他的手。
“李明月,我认真的。我知道你肯定接受不了。但是如今我身患绝症,活不了多久了。你父亲一直想让我们离婚,我爸妈不想耽误你。”他猛地语气很强硬,声音很大。
大到我这个两个小时前聋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溪言…我们在一起九年啊。九年不是小打小闹。还有,我和那男的关系并不好,你知道的。我可以立马和他断绝关系。我只想陪着你,哪怕我们不能共白头,哪怕你活不了多久了,我也会陪着你。从小到大我和那男的生活在一起我早够了,我想摆脱他!”一提到我的亲生父亲我就恨得咬牙切齿,这些年一直控制我。小到衣服鞋子,大到报什么学校,找的对象都要合他心意。所以我又一次崩溃了。手握成拳头使劲捶脑袋。
刚做完手术就这样情绪崩溃的后果就是又检查了一遍,医生嘱咐我要保持心情,并安排了两个护工。
“能问个事吗?”我喝了口水,问向旁边的护士。
“你说。”护士小姐姐过来贴心的帮我将杯子放回去。
“谢谢。就是,我的医疗费是宋墨夫妇付的吗。”我回以微笑。
“啊对,是叫宋墨吧,这个不是很了解哈哈,是4楼的。说是他儿媳妇。欸?你结婚了?她儿子不是…呃,对不起对不起,真的不好意思。我这张嘴……”她忙不迭地向我鞠躬道歉。
“没事,我有点累了。”作势就要躺下休息。
“那我先去别的房了,有事按铃。”她一溜烟跑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只留下我一人了这间房。
这天夜里我想了很多。下定决心要和我亲生父亲断绝关系。溪言他说的离婚真的是他的本意吗。真的要离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