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慢腾腾的道:“妃子出宫,按例是该先向皇后奏请,再由皇后禀报皇上一同定夺,可是如今,却是本末倒置,僭越不说,还反而是皇上向皇后通报了,这算是哪门子的规矩?哀家活了这么多年,倒还是第一次领教这种礼数。”
屋里的碳烧的似乎有些热,朝阳的额头上冒出细细的冷汗,却不得不故作镇静,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怠懈,却也未发一言。
皇后冷笑几声,不满的道:“贤妃你可真坐得住呀!”
朝阳起身,跪倒道:“嫔妾知罪,嫔妾未曾好好习读宫规,未按礼数行事,让太后和皇后见笑了。嫔妾愿自罚抄诵宫规二十遍,三日后交予太后和皇后。”
皇后道:“若只是这样,恐怕你也不会长这么记性!”
太后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前朝行事如此,后宫处事亦然。皇上日理万机,无瑕分身,你们作为皇上身边人,应时刻怀警戒之心,提醒皇上,莫失小节,切不可恃宠生娇,事事随意妄为。此事既然贤妃已经知错,自愿抄诵宫规,哀家也就不多说了。不过宜宁宫教引嬷嬷教主不严,任由主子率性而为,不可轻罚。”
朝阳顿时阴白,搞了半天,她们的矛头并不是朝阳,而是她身边之人,忙道:“教引嬷嬷恪尽职守,言行举止严于管教,不敢有丝毫懈怠。此事是嫔妾思家心切,一时忘了宫规,并非教引嬷嬷教引不当,请太后阴察。”
太后道:“主子言行有失,做奴才的不能起到规劝、引导之用,而只是一旁挑唆搬弄是非,罪不可恕。来人,将宜宁宫教引嬷嬷脱衣杖罚二十,打入暴室。”
朝阳急叫道:“不可!”
皇后怒道:“太后面前,你也敢大呼小叫!”
朝阳屏住呼吸,努力使自己镇定起来,道:“太后息怒。嫔妾管教奴婢无方,让太后操心了。嫔妾这就回宫严惩,不敢再让太后烦心了。”
太后铁青着脸不语,眼角间看到宜阳宫总管太监周三昌带着几个小太监已经往外走了,朝阳又急又气,道:“教引嬷嬷是嫔妾宫中掌事嬷嬷,即便此事是教引臣妾不严,也不至于要杖罚打入暴室。太后刚刚言及无规矩不成方圆,一切按宫规行事,那就请太后看在嫔妾是一宫之主份上,给嫔妾几分薄面,让嫔妾自行处置宫中奴婢,嫔妾感激不尽。”
四周一片静寂,朝阳心中七上八下,能保住沈嬷嬷吗?能吗?
皇后道:“太后是为贤妃着想,贤妃怎么不领情呢。”
朝阳道:“出宫之事是嫔妾冒昧,嫔妾受罚、掌事嬷嬷受罚,嫔妾都甘愿领受,只是皇上已经应允并未指责,不能不顾及皇上颜面。还请太后三思。”
太后冷冷的盯着朝阳许久,才道:“你拿皇上压哀家?”
朝阳道:“嫔妾不敢。太后是皇上的母后,自然能体恤皇上的孝心。嫔妾只是怕皇上难堪。”
瑾贵妃小心翼翼的道:“先前嫔妾曾派了两位教引嬷嬷去贤妃宫中,后来贤妃留下了沈嬷嬷,如今沈嬷嬷身兼掌事嬷嬷一职,恐怕懈怠了教引之职,嫔妾斗胆,不如将沈嬷嬷降职为掌事嬷嬷,嫔妾再从掖庭局教引苑中择一知晓礼仪、大方稳妥的教引嬷嬷随侍宜宁宫吧。”
淑惠妃附和道:“贵妃所言极是。”
德妃道:“贤妃妹妹已是位居四妃之列,此时还随侍教引嬷嬷,岂不是惹人笑话?”
瑾贵妃道:“贤妃入宫即夜便已侍寝,不似妹妹曾在福熙宫三月,由教引嬷嬷专心教习宫廷礼仪礼规。所以嫔妾才在皇上授意之下,特派教引嬷嬷随侍身边。”
皇后道:“没有学过礼仪之人总是脱不了边关野蛮之气。”
太后眼珠子一转,叹了口气道:“哀家看在皇上的情面上,念在你也终究是位于四妃之列,此事就照贵妃意思去办,将沈氏降职为掌事嬷嬷,罚停份例三月,着内务省令选教引嬷嬷至宜宁宫。望你以后谨言慎行,莫再做这无规无距之事。”
朝阳松了口气,忙谢恩。关键时刻,瑾贵妃还是助了朝阳一把,朝阳心里甚是感激,微微看了看她,以示感激。太后恨朝阳入骨,一向吹毛求疵,有她在一日,终究难过安稳日子。
回到宜宁宫,早有内务省的执事太监对沈嬷嬷宣读了太后懿旨,沈嬷嬷受牵连,无辜从正三品教引嬷嬷降职为从三品掌事嬷嬷,又被停发份例三月,朝阳心里真是过意不去,不过比起杖罚和打入暴室已是万幸了。
朝阳对小青道:“沈嬷嬷每日降职缺少的份例从我的份例中补上便是。”
沈嬷嬷听到,微微一笑,道:“娘娘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只是奴婢久居宫中,衣食无忧,根本无须份例银子,多一份少一份又有和所谓呢?”
朝阳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宫里礼尚往来,日常行事哪里不需打点?我如今升了妃子,份例大增,又新添了皇子的份例,补补你们的缺算什么?”
小青道:“其实奴婢的钱要了也实在没什么大用处,只是想着攒了点钱将来可以出宫捐个牌位,不做孤魂野鬼就是了。晓芝的私房钱还在奴婢这里放着呢。”
朝阳道:“晓芝的事,我一直放在心里。我已经求了皇上,过了年便去长青庵看姑姑,到时会在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