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宅今天是个大日子,丢了十多年的小少爷找回来了,据说今天就到家,老爷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连住在办公室的大小姐都破天荒地坐在了沙发上看文件。
一个佣人拿着抹布在擦落地窗,和旁边的保姆闲聊道:“梅花啊,你说新来的小少爷好不好处?我可不希望是二少爷那样的,大小姐虽然冷脸,有什么事都会吩咐,二少爷不一样啊。”
保姆收着阳台的衣服,叹了口气:“是啊,二少爷有什么事他根本不说话,就让你猜,得罪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心眼得要命,上次小刘擦东西碰了一下他桌子上的盒子,他当面不说,私下直接把小刘一个月的工资都扣了,后来才知道是因为碰了盒子,你说他不想让人碰东西,还摆在桌子那么显眼的地方干嘛,就算不收起来,跟小刘交代一声很难吗?”
佣人:“我呸,当自己是封建皇帝呢?猜个屁啊,天天干活都那么累了,还要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奉承讨好,他当他是谁?大小姐都没为难过我们,他倒好,一身的少爷架子,他凭什么。”
旁边提着水桶的清洁阿姨路过,忍不住插嘴道:“不就是因为他是个假的,才端着吗?
阿姨:“小刘碰的那盒子里装的本来是名表,他背着老爷夫人买的,好几百万呢,后来把表收起来不敢戴,空盒子放桌子上生怕你们看不见——你看哪家正经的少爷这么又虚荣又装逼的?隔壁宋家的少爷上次被弄坏了花瓶都没怎么样,龚家的少爷还和我儿子是朋友呢。”
叫梅花的保姆说:“我先去前头看看,夫人要我照顾小少爷。”
梅花心事重重地想,要是新来的少爷不是个好相与的,甚至比二少爷还过分,那她以后可怎么办?
他们家都靠着自己的工资过活呢。
客厅只有容家人,没有新面孔,她走到别墅前头的花园旁边。
夫人爱花,各类品种的鲜花都种了一些精心伺候,别墅里还有专门温室,装了调控系统,湿度温度泥土营养浓度水分等等都可以调控。
大宅门口停了一辆车,看车牌号是开出去接小少爷的那辆。
少年从车上下来,跟在周晗宵身后,好奇地看着这豪华无比的大别墅,容貌漂亮得让梅花看得一呆。
他身量高挑,鸦羽般长长的睫毛微微遮住眼眸,淡红的唇轻轻抿着,肤色白皙干净,像名贵的古董瓷器一样,洗得发旧的外套下一截清瘦的腕骨线条凸出,隐约可以看见淡青色的血管,有种脆弱的少年气,仿佛油画里的背着洁白翅膀的美丽天使。
少年走过身边的时候,有股薄荷味沐浴露清爽的味道,梅花一愣,然后被花匠粗心大意丢在旁边的工具绊了一下。
“当心。”
少年伸手扶了她一把,冲她一笑。
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像是被妥善照顾在温室里的花儿们扒开了那层柔软脆弱的外衣,露出里面坚实无比的内在。
花园里精心打理的鲜花带着晶莹露水,朝霞已过的天空泛着璀璨的金边,不及他分毫耀眼。
他像是白昼降临人间,身上有着旺盛的生命力与不熄的光芒。
梅花文化水平有限,形容不出来,那一瞬间是什么感觉。
她想,要是自己女儿大个十岁,绝对要嫁给小少爷。
更重要的是,她不用担心自己的工资了。
容清时跟着周晗宵走到了客厅里,容家的客厅没有那么富丽堂皇,装修得朴素肃穆,古玩架和多宝阁上摆着一些他不认识的物件,看起来都有些年份。
墙上挂着一幅竖立的长达一米多的山水画,笔墨潇洒肆意,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写意派大家作品。旁边还挂着一幅字,他认得,写的是《兰亭序》,字迹大气质朴。
“那副字是你爷爷的作品,小时,过来坐。”容志诚带着老花镜,姿态随意地坐在沙发上,膝盖上趴了一滩软绵绵的猫,手里拿着专门的梳子替它疏长长的毛,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和蔼地说,“你妈妈刚刚去楼上摘花了,等她一会,先和哥哥姐姐认识一下。”
容清韵穿着严肃的正装套裙,板着自己万年不变的冰块脸,把目光从电脑文件移到容清时身上,冲他一点头,没说一句话。
容姚晖眉毛抽了抽,脸上僵硬地挤出一个违心的笑,干巴巴地向他问好:“弟弟你好。”
他的手狠狠地抠着沙发——这个容清时不是乡下来穷鬼的吗?为什么皮肤这么白,长得着这么高,还一点都没露怯?他第一次从福利院到容家,惊讶得大喊大叫,这个土鳖怎么可以这么淡定!他不服!
容清时乖乖地坐在容志诚旁边,礼貌地向众人都问好:“爸爸好,哥哥姐姐好。”
容多多这时从外面跑进来,凑近容清时闻闻,仿佛在观察什么,忽然激动地叫了一声,就要扑到他身上。
然后脑袋被旁边的容拉尔拍了一巴掌。
“喵。”
滚开,朕的人,你个狗玩意也敢染指?
容清时看见趴在容志诚膝盖上的一滩猫翻过了肚皮,和背上浅棕色的毛毛不一样,肚子上的长毛雪白柔软。
冲他甜腻腻地叫了一嗓子,糖分非常超标。
那双海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