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东家是种地的农民,有自己的田,每天起早贪黑种地,本来和邻居们没什么两样。后来他们家在宅基地盖起村里第一栋的三层小洋房,还请来设计师专门设计,成了村里人人艳羡的富户。
富在深山有远亲,今天江小东家里可热闹,三姑六婆,邻居朋友,还有不知道隔了多少辈的亲戚也找上门来。
“江大啊,听说你们家小东和燕城的容少爷是关系密切的好朋友?上学放学都一起走?不得了,容家那可是顶顶的豪门,福气可大发了。”
“人家都到江家来给小东辅导作业了,还给专门请律师,那还不是好朋友?我看你们小东长得清清秀秀的,人也文静乖巧,说不定还是男朋友。”
江妈搓搓手,乐呵呵地摆出果盘,招呼他们吃,自己唾沫横飞地炫耀:“咱们小东啊,看男人的眼光贼好,一看一个准,第一个谈的就是李家的小子,后来分了吧,李家不就落魄了吗?现在小东连燕城的金贵少爷都攀上了,以后啊,说不得要去城里做豪门太太呢,那才叫一个风光。”
江大也是一脸被捧上天的表情,状似劝说:“嗐,别提了,都吃都吃,大家难得来一趟,我们做东道主的可不能怠慢咯。”
亲戚纷纷艳羡不已:“要是小东当了豪门太太,你们岂不是就能去燕城享清福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祖坟冒青烟的大造化。”
“啧啧,这女儿啊,就是要嫁得好福气才大,我看以后江小胖也不用出去打工了,真没想到,咱们村里也有山窝窝的金凤凰,有什么好处可别忘了亲戚啊。”
一个从前院进来客厅的人说:“江大,我看前头院子里停的是新的小轿车吧,城里人才开得起的呢,你才盖了房又买新车?那抠门得要死的李家人有给这么多吗?”
“不对劲吧?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发达了?”
一群人纷纷张望。
“嚯,还真是新车,这可不便宜吧?你们哪来那么多钱?”
江大顿了一下,脸上炫耀的神色一僵,躲躲闪闪地生硬岔开了话题:“嗐,那不是新的,是二手的便宜货,你们看不出来而已。”
江小东住的房间本来是楼顶的杂物房,又小又黑,只有一张床,连衣柜都没有,她每天还要出去干农活,自从容清时的身份爆出来,李家倒了之后,她就被江大和江妈恩赐一般赏了个小房间住。
她拿出几个五颜六色的小药瓶,还有一张小纸条,字迹一看就是容清时写的。什么时候吃哪瓶药,吃多少分量,忌口的是什么,都写得驾轻就熟。
她又想到了容清时,闹剧落幕之后,剀镇中学大张旗鼓地挂了条横幅,写的是“骄傲校友容清时欢送会”——搞得好像不是退学似的。
不过,她的好朋友有好前途了,王阿姨也可以治病了。
她为他感到高兴。
江小东把医生开的药吃了。
江大江妈虽然把女儿当工具,但反正家里有钱了,也不至于让她生病还去不了医院,毕竟健康的女儿才好嫁出去。
吃药完以后,江小东把剩下的放进背包里。背包里面装着她自己做手工活好不容易攒下的钱,还有一些收拾好的东西。
她退学以后一边治病,一边做点手工活,一周去一次集市卖掉,她吃喝不用花钱,也不会给自己买衣服发卡小挂饰之类的物品,精打细算,林林总总地攒下来,也攒了两千多块了,足够到城市的路费,再加上一段时间的住宿费。
只要她找到工作,就能养活自己。
当初李家被江家撒泼打滚赖皮搞得烦不胜烦,给了五十万封口让她去打胎。
江小东自然是一分钱都没拿到。
江小东想,每天镇上去城里的车就一班,她要先去集市蹭张大婶的小皮卡车到车站,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至于楼下那些唾沫横飞的议论声,她又怎么可能听不到?只是早就听得多,没什么感觉,起码比她打胎挨骂的时候顺耳得多。
江小东沉默地背起了自己的小包,从衣柜里取出早就拧成一股绳的床单。她打算从二楼爬下去,然后通过屋子后面的灌木丛走掉,来的人都在客厅和前院里,发现不了她。
她刚把绳子放下窗户,看了看到下面的高度,忽然她的房间门“哐当”一声剧响。
有个人闯进了她的房间。
来人身材胖得只剩下肥肉,脸上的眼睛都看不见,大号的衣服都嫌小,勒出肚子上一溜一溜的赘肉。
江小胖丝毫没有敲姐姐门的意识,一脚踹开了江小东的房门,满脸不耐烦地大声嚷嚷:“喂,妈叫你下去江小东你在干什么!”
江小东一僵,手里拿着床单拧成的绳子,还没来得及反应。
江小胖就已经扯开嗓门大喊大叫:“爸,妈!不好了,江小东要离家出走,连包都背上了,你们快过来啊!”
江小胖喊完,扭着他肥胖的身子,一把拽住江小东。
江小东毕竟是女生,哪怕她弟弟年龄比她小,也没有力气挣扎得过他。
匆匆的脚步声后,江大和江妈也闯进了房间,一看这阵仗就知道怎么回事。
江妈穿着大红大紫的裙子,一头泡面一般的卷发,直接动手抢过了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