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上午的课程,安清的内心平复了很多,这才记起来被自己遗落在那个屋子里的李芊然,如果真是她设想的那样,可万万不能放她回去报信,否则说不准秀才回程的路上会不会遇见什么波折。
然而等安清急匆匆的回到那里,屋子里只有苏熠坐在她曾经坐过的位置上,拿着一本书生与官家小姐的话本看得聚精会神。
“她人呢?”安清问的很简洁,她觉得苏熠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被打断了阅读的人只是一脸迷惑,“谁?”
安清皱着眉头看了苏熠好一会儿,她的心里时刻有个声音在告诫她,不要招惹苏熠,不能被对方过于温和的表象所迷惑,也不要用太过于强硬的姿态面对苏熠。
可或许是因为一大早的就被李芊然刺激到了,安清现在对于自己忍耐力的控制严重不足,“我不喜欢骗子,且认为教授学生经易的先生应该明白诚信为人的道理。”
察觉到安清的情绪有些不对,苏熠也收起了笑容,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安清,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处于绝对的弱势,“所以呢?如果她被我关起来了,你要去救她吗?”
安清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实话讲,她是不想去救的,但她也弄不清楚苏熠这是要做什么。
“你不也想把她留下来吗?我只是代劳了。”
“这么说我还得感恩于你?”几乎没怎么过脑子,安清下意识就这么回应了,出口之后才觉得不妥,这么下去,她可能会无谓的和苏熠争执起来。
为一个李芊然实在太不值当。
于是安清也不想再看苏熠的表情与反应,转头离开了屋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前往厅堂准备用午膳。
她本来还想问问苏熠秀才几时才能归,现在却也不可能回头了。
事实证明,在你觉得倒霉的时候,不顺的事儿会一件接着一件发生,于是安清的情绪一直没有好转,连辣酱都懒得往饭里放了。
没用多久,苏熠也过来了,从他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安清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苏熠既然把李芊然关起来了,那在关着之前,是不是有从对方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讯息?
她刚才何必如此不客气的回应呢?如若不然的话,现在她还可以从苏熠那里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但世上没有后悔药,而且如今的苏熠似乎是当惯了上位者,说话间的语气在某些时刻并不讨人喜欢。
尤其是涉及到选择和决策的时候更是如此,向往自由的安清希望什么事儿都能自己来做决定,特别是与她本身息息相关的事儿。
但她也清醒的意识到现在是什么环境,也明白苏熠的性格就是如此,说白了有些□□,她还是不要把自己的抗争思想表现的那么明显的好,不然小命堪忧。
然而事实上,安清所认为的不明显在苏熠看来也已经极是打眼,他在想,安清这次不高兴又是因为什么?
长达半个多月的相处,苏熠发现安清的情绪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稳定和坚强,经常会有细微的波动,就算不表现在脸上,从其他地方也可以看出来,而且波动的点总是奇奇怪怪,有时候还可能是因为午膳的菜色不合胃口。
他曾经以为安清不挑食,好像什么都吃,但在有的选择的时候,吞咽时的幸福程度绝对是不一样的。
这次不高兴的表情算是比较明显的了,所以是因为刚才的对话吗?
自打认识了安清之后,苏熠发现自己对于人的掌控力开始下降,说起来安清就是很情绪化,仿佛一点什么都能让她有无数的心理活动,可在面对重要事情的时候逻辑又很缜密,而且日常生活的敏感度非常高,苏熠感觉这整个书院的人,就没有谁可以说是获得了她信任的。
最开始他没能看透安清,现在依旧看不透,这是一个有些……有趣的人。
活得久了,是不是都会碰上一个这样的人?你永远琢磨不透他的思维和目标,仿佛有着卓越的学识和变通,却只是想隐居于乡野,安静的生活而已,世上真的会有如此淡泊名利之徒吗?
苏熠知道,不管他能不能最终给安清下一个定义,在近期之内,他都必需让安清给出一个是否加入他们的答案,因为时间再流逝下去,他可能就……不舍得杀这么一个无法复制的人了。
南方的夏季总是比较长,但时至八月末,天气也开始转为秋高气爽的氛围,上次假死之后安清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早早的就给自己加了一件衣服。
古代的假死其实没有那么神奇,不仅是一个药丸吞下去完事儿,大多还要配合当时的天气,一般来说冬季的效果最好,身体快速僵硬,表面摸起来不如正常人那么温热。
在科技不发达的年代要做到这种地步,可想而知药丸本身是有毒性的,再醒过来之后安清就一直体虚,且很长一段时间内食欲不振,现在能吃好睡好对于她来说是莫大的幸福,只是过于纤瘦的体型是没救了。
于是当她再见到李秀才的时候,一看对方的模样就隐约猜到了什么。
那是九月中很普通的一天,刚过了二更的夜里,村子的路上还有打更人在喊着“小心火烛”,安清没有在自己的小破屋子呆着,而是坐在秀才府邸的大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