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熄了灯,寂若无人。
只有一人一猫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宿主快醒醒,马上子夜了。]
白皎皎等的就是这一刻。
它在黑暗里睁了眼,头上的猫耳朵微动,听身下人呼吸平稳。
董玄卿总算是睡着了。
白皎皎轻手轻脚落地,然后钻入床底,裹进自己藏好的小毯子里。
它没忘记把脖子上的平安锁解下来,用爪子抓着,怕再弄丢了。
今夜白皎皎哪儿也不去,只想睡觉。
它是真的累了,闭眼就陷入沉睡,就连子夜变身成人,也没有醒过来。
白皎皎开始做梦,梦见自己还是以前那个人,梦见自己没来过青芜国。
如今已过小雪时节,青芜国不下雪,但寒流活跃,气温下降得厉害。
一张猫用的小毯子,根本裹不住白皎皎这么大个人,她冷得蜷成一团。
然后白皎皎的梦突然切画面了,她梦见自己坐飞机,飞到了南极。
在冰天雪地里,白皎皎看极光,看企鹅,看海豹,围着火吃烤全羊。
极光很好看,海豹很可爱,烤羊也很好吃,一切都很惬意,除了有点冷。
在梦里,白皎皎揪着阿拉斯加的耳朵,牙齿打颤道:“南极真的好冷啊。”
现实是,董玄卿就蹲在自己床旁边,听她含糊不清说梦话,“……真的好冷啊。”
白皎皎不仅嘴上说,身体也冷得发抖。
那小毯子很大,裹四五只小白绰绰有余。
可白皎皎变成了一个大姑娘,小毯子只够盖住重点部位,连肩膀都露在外面。
董玄卿兀自接话,“小白不是不怕冷吗?”
他曾经无数次希望,小白不是猫,是个人,对自己一心一意,不离不弃。
如今她的人就在眼前,希望成了现实。
这难道是上苍听到世人的祈求,体恤他为国为民,怜悯他形单影只,才大发慈悲吗。
董玄卿心里希冀的火苗陡然升高。
他抚上她的脸颊,真实,嫩滑,还有温度,真真切切,不是幻觉。
小白才不是守卫兵说的白色飘影,更不是朝臣们说的,祸国的妖怪。
小白甚至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
平日里,它就是这么讨好人的。
董玄卿的手,又抚过她的鼻眼,摩挲着她的唇瓣,又滑到那纤细的脖子上。
整个手掌都能感受到那份炙热,这也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小白是个人。
董玄卿的手,本来还在往下,他想按一按她胸膛处,听听那心跳声。
可是掀开毯子,发现小白什么也没穿,董玄卿的呼吸瞬间一窒。
她之前就是这样子,他为什么猜不到。
董玄卿眼里是小白的胴体,上面斑驳的青紫,让他看得揪心不已。
可董玄卿的脑子里,却是自己第一次发现她趴在自己身上的模样。
当时他看了就恼火,立马把人掀下床了。
她说自己能解释,董玄卿却不信。
他大声呵斥她,拿剑架在她脖子上,还让影卫一再把人关进天牢里。
当时的小白,心里一定气极了吧。
现在的董玄卿,越想越懊恼,当时自己为什么不信她,为什么要凶她。
怪不得小白夜里要逃出宫,也怪不得她把平安锁弄丢了,都不让他帮忙。
董玄卿伸手,想把小白抱回床上,可当手触及她的手臂,他又改主意了。
小白夜里逃出宫,也是这般模样视人吗。
董玄卿伸出去的手,瞬间又握成拳。
她宁愿在宫外被别的男人看见,也不愿意待在他的身边,好得很。
董玄卿把那小毯子给她盖回去,随即站起身,走出去开寝殿的大门。
门口值夜的小太监正打瞌睡,听见声响一秒惊醒,他毕恭毕敬道:“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董玄卿冷着脸,“去拿两床锦被过来。”
既然小白那么喜欢睡在龙塌之下,他便让她继续睡个够,别出来了。
小太监听了,有些不解。
“可是陛下屋里的锦被不够暖?”
没道理啊,每日宫女们打扫整理,都是确保那龙塌上的锦被够暖够厚。
就连陛下就寝之前,都有宫女们进去检查被褥、门窗,再帮忙熄灯的。
若是谁一时疏忽,冻着了陛下的龙体,她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董玄卿的视线扫过小太监的脸,“朕让你拿,你就拿,哪来那么多废话?”
堂堂青芜国的皇帝,要几床锦被,还得经过他一个小太监同意不成。
“是,是,是奴才多嘴了,请陛下恕罪,奴才,奴才这就去!”
小太监被他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跑着去又跑着回,身后带着两个宫女。
两个宫女朝董玄卿行礼,一人手上抱着一床锦被,要给他送进去。
董玄卿却拦着不让进,还说:“朕自己来,你们都退下吧。”
这下不仅小太监诚惶诚恐,就连两个宫女都忐忑起来,“请陛下恕罪。”
堂堂青芜国的皇帝,何时自己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