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殿翻云覆雨,文思殿却是泣声艾艾。
听闻萧傅枝出事了,凤玉珩立刻从喜宴上赶了回来。
文思殿内间,太医正在为萧傅枝诊脉,看到一袭雪白身影走进来,她连忙拿起绢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柳太医,情况如何?”凤玉珩走到床边坐下,长臂搂住萧傅枝,并轻轻抚着她的脊背安抚,紧蹙着眉心,看着太医急问道。
太医收回手,一边拿起搭在萧傅枝手腕上的丝帕,一边回话:“珩公子不必担心,萧姑娘和孩子都没事,臣稍后开副安胎药,萧姑娘按时服下即可。”
“有劳柳太医。”凤玉珩微微颔首。
太医和宫女退出内间后,萧傅枝眼神怯怯地看着凤玉珩,语气自责:“玉珩,都是我不好,没有护好孩子。”
“没事没事,你和孩子没事就好。”凤玉珩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低安慰,“你如今身子不便,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明日,我安排两个人贴身伺候你的起居,你需要什么,直接吩咐她们去做,不必亲力亲为,嗯?”
“好。”萧傅枝浅勾唇角,脑袋紧紧贴在男人胸前。
将萧傅枝哄睡着后,凤玉珩静悄悄走了出去。
到文思殿院子里的时候,忽然听到花丛中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他眸色一凛,身影须臾掠至花丛后。
刚抬掌,里面冒出一个圆乎乎的小脑袋。
“团团,这么晚了,你怎么躲在这儿?”凤玉珩连忙收手,将楚元慕从花丛里抱了起来,小声问道。
楚元慕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挂在凤玉珩的脖子上,朝正殿瞥了一眼后,看着凤玉珩,一本正经地回道:“舅舅,我有悄悄话告诉你。”
“哦?”凤玉珩笑着挑眉,“有什么悄悄话要告诉舅舅?”
楚元慕小嘴凑到凤玉珩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舅舅,那个女人是个坏女人,舅舅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凤玉珩嘴角一僵,默了片刻,才询问:“团团说的坏女人,是谁呀?”
“就是住在里面的女人。”楚元慕抬手指着正殿。
“团团,她是舅舅喜欢的人,团团应该唤她舅母,不能唤坏女人,知不知道?”凤玉珩不知楚元慕为何称萧傅枝为坏女人,只当小孩子胡说八道,十分耐心地引导道。
楚元慕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连否认:“不是不是,舅舅,她是坏女人,舅舅不能喜欢她,不能和她成亲。”
“团团为何说她是坏女人?”凤玉珩哭笑不得。
楚元慕重新趴在他的肩膀,凑到他耳畔低语:“舅舅,娘亲和爹爹成亲的时候,我看到坏女人偷看爹爹,刚刚还故意摔倒装可怜。”
说话间,指了指不远处的假山。
凤玉珩顺着楚元慕的手势看去,他指的,确实是萧傅枝失足跌下来的假山。
可即便如此,凤玉珩也未将楚元慕的话放在心上,抱着他往昭阳殿走。
殊不知,文思殿门后,萧傅枝将楚元慕一大半的话都听了去,袖中的手逐渐收拢。
她的眼睛是愤怒的,带着不加掩饰的憎恶,分明是娇滴柔弱的眉眼,此刻却是一副尖利刻薄的模样,将这几日处心积虑的伪装瞬间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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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
凤玉珩带了两个宫女到文思殿,进内间,却不见萧傅枝的身影,问过洒扫的宫人才知,她正在小厨房忙活。
“傅枝,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赶紧回去休息。”走进厨房,看到萧傅枝满头细汗,凤玉珩立马心疼地牵起她的小手,拉着她出去。
萧傅枝挣脱了凤玉珩的大手,抬袖擦了擦鬓角的汗,随即娇媚的容颜露出一抹灿烂的笑:“玉珩,我的身子已经没事了,那些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昨日是凌玥和驸马大婚,我也没得及准备贺礼,便想着做一些可口的点心,待会给他们送去。还有啊,我给你煨了你最爱的仔鸽汤,还有……”
“傅枝,我告诉你多少回了,以后不必为我做这些。”凤玉珩面上满是疼惜之色,抽出方帕轻轻擦着她脸颊和鼻翼沾染的面粉,“还有,小玥儿的新婚贺礼,我昨日送过了。”
萧傅枝停下揉面的动作,眸色含情地望着他:“玉珩,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们现在还没成亲,我呢,也只是以朋友的身份住在这儿,本该提前准备的,怪只怪我昨日身体不适,没法下厨……”
说到这,一瞬收了接下来的话,并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胳膊,“玉珩,我很快就弄好了,厨房油烟重,你出去等我。”
“我在这陪你。”凤玉珩撸起袖子,一副要打下手的架势。
萧傅枝忙不迭抓住他的手,阻止,“玉珩,你是做大事之人,这些小事我来就可以了。”
“傅枝……”
萧傅枝微微撇嘴,别开了视线:“珩哥哥,你再坚持,我可就生气了。”
“好好,我都听你的,就站在旁边陪着你,嗯?”这还是萧傅枝第一次唤他‘珩哥哥’,婉转轻柔的撒娇嗓音,凤玉珩听得心尖一软,不由失笑出声。
萧傅枝转过脸,眸色亮了亮,随即踮起脚尖,在他的俊脸上蜻蜓点水了一下。
然后,继续低头忙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