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大兄,你也赌毬?”注意到李岩手中拿了一份《毬报》,边上一同担任洛水书院讲郎的牛金星诧异的问道。“不是吧,你李普大不是号称正人君子,百毒不侵的吗?”
李岩摇头道:“我不赌毬,我只看报。”
注意到李岩的表情,坐在牛金星对面的简文龙问道:“普大兄,报上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李岩把《毬报》递了过去,同时说道:“你自己看吧!”
简文龙接过报知,翻阅了一下,当即就在最显眼的位置上看到了一条转载自邸报的内容,他情不自禁的念了出来:“大盗神一元等三千余人破新安县、宁塞县,据其城,杀参将陈三槐;复勾西人四千骑益围靖边三日夜,遂陷柳树涧、保安等城。”
简文龙一下子把《毬报》丢到了桌子上,脸色阴沉的说道:“狭西的乱子越来越大了,前次,米脂贼张献忠据十八寨,甫川贼王嘉胤、齐三据东山寨府谷县,扫地王、上天虎据清涧保攻寨,横天王、隔沟飞、点灯子等据清涧县,三里虎、倒生虎等贼据安乐寺避贼坞;而今虽说王嘉胤败死,献忠投降,可王嘉胤的旧部王大用等却突入了山西,占据了河曲,这个神一元又在新安、宁塞、保安猖乱,居然还勾结了西虏,大明怎么就这么多事啊!”
牛金星摇头道:“这些年狭西天灾人祸,百姓生灵涂炭,附贼大多也是被逼,所以,剿是没用的,怕是应该抚才好。”
“抚?哪来的粮食?”今年八月刚刚中举,目前一样在洛水书院担任讲郎的诸懋源听完牛金星的高论后,反驳道。“没用足够俄粮食,就算是那些乱民饥民暂时被招抚了,日后也会再起乱子的。”
牛金星瞪眼道:“不抚,难道都杀了吗?这可是有伤天和,有伤圣德啊!”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诸懋源冷然道。“不杀,难道还真等着天崩地裂的那一天吗?”
“恒学,你偏激了,”牛金星连连摇头。“都是爹娘生养的,得心存怜悯才好。”
诸懋源摇头道:“聚明兄,你是科场前辈,年齿也比我更长,我不跟你做语言之争,但你且看吧,事情必然如我预料的一般,不除恶务尽,将来必是天下浩劫。”
牛金星则抬头看向李岩和简文龙:“普大兄和孝国兄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简文龙回应道:“我倒是不认为这些流贼会有如此大的能耐,但,乱子迟迟不平,伤及的是大明的元气,使得大明内外交困,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李岩则说道:“孝国说的对,兴亡百姓苦,无论如何,乱子要尽快平复。”
牛金星一皱眉:“普大兄的意思也是快刀斩乱麻,以杀止乱?”
李岩否认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说是生民艰难,或抚或剿,或剿抚并用,无论如何,不能让乱子扩大了,否则迟早会把河南也卷进去的。”
听李岩说担心乱子扩大到河南,在场的举人们脸色都有些凝重,是的,河南是生养他们的家乡,谁都不想自己的家乡陷于战乱之中的。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简文龙说道:“胡惠文、贾学大、孟仲生、臧夷夫、郁明之他们几个都想移籍去了宿州、徐州、邳州,你们说,是不是世子爷也有所担心,提前做了布局!”
牛金星和李岩不知道胡惠文、贾学大、孟仲生、臧夷夫、郁明之是谁,但诸懋源却跟这些秀才同学多年,算是知根知底的,所以,他凝神思索了一番,摇头道:“世子爷或许有布局,但福王府是离不开河南的地面的。”
“你是说,我们不用着急离开河南?”没错,故园难离,中国人是讲究落叶归根的,轻易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家乡,迁居到异乡的。“真有什么不妥当,世子爷也会提前安排的?”
诸懋源点头道:“我相信,世子爷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当然,若是孝国兄你们今后都不准了参加春闱,倒是提早安排更为妥当。”
简文龙叹息道:“是啊,要是不为了入中榜,我现在就跟世子爷说准备移籍了。”
在大明会试中,考生按地域籍贯分为三榜,最难的是南榜,有南直隶、浙江、福建、广东能文教大省进行争夺,其次是中榜,河南举子都属于中榜,最容易的是北榜,但问题是根据明代的规定,北榜士子可以移籍到中榜省份和南榜省份,中榜士子可以移籍到南榜省份,但反过来是不行的,所以一旦移籍了,除了少数读书大牛外,其他人就等于直接放弃了会试得中的机会。
牛金星听了半天,这才插话道:“孝国兄既然还指望大魁天下,那今年怎么不跟梅贤兄一起北上,也好参加明年春闱啊!”
简文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不觉得制艺方面还有欠缺嘛。”
李岩率先大笑起来:“孝国兄,你真是好高骛远呢。”
于是,其他人跟着笑了起来,原本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了······
在李岩等人对国事和自身前途忧心忡忡的时候,福王世子府里,朱由崧也在与赵鲁、李谙、金泰、王乾等人说着北京的事情:“户部尚书毕自严因度支大绌,上疏十二事,要求增关税,捐公费,根据京邸蒲阳的报告,朝廷已经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