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有传闻您与许少门主多次同宿龙床,还明目张胆地在街上行暧昧之举!老臣想问,这是否属实!”
司马胜德一口气说完了这句话,不敢有丝毫停顿,他害怕万一停下片刻,就会被众臣群起而攻之,届时连说完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其余的大臣还没做出任何反应,仇氏宗亲在最初的惊吓过后,渐渐缓了过来,目如火炬地吼道:
“司马胜德!你放肆!圣上岂是那种不顾礼义廉耻之人!许守靖既然已成为圣上嫡子,圣上怎么会与他有染?不过是一些外界的谣言罢了,你也敢拿到朝堂来生事?!”
司马胜德无言以对,只是转过身扫视了一圈众臣:
“当初圣上收许守靖为嫡子的时候,尔等哪一个没有反对过?可圣上一意孤行,不听劝诫,才会演变为今天的局面。
老臣身负先帝重任,岂能坐视不管,眼睁睁看着大璃分崩离析?!”
吐字清晰,振振有词,其回声在大殿内传荡。
文武百官沉默不言,心中却是在诧异这司马胜德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一向拥护皇权的他,今天却出来干了五道门的活儿。
不对,五道门在上次魏王的事后,都已经没这么整过活了,你这是想继承衣钵?
司马胜德见众人不语,拖着满心疮痍的身体转过身,不断默念着“为了媛儿、为了媛儿”,缓缓抬起了头,恰好与仇璇玑那双冷彻的凤眸对上了视线。
霎时间,一股凉意从天灵盖直窜脚底板,吓得司马胜德下意识一抽搐,但还是强硬着声音,躬身道:
“圣上!老臣言尽于此,还请给臣等一个交代……您与那许守靖同宿龙床的传闻……是否属实!”
是否属实?
这不废话吗,别说同宿龙床了,仇璇玑甚至还和许守靖一起同‘宿’试衣间、同‘宿’野外、同‘宿’湖上水榭……
问题是,这种事可以实话实说吗?
换做是任何一个帝王,都知道无论真相如何,这里都应该行权宜之计,矢口否认,至少要把众臣安抚下来。
国家国家,先有国再有家,朝廷不稳,光稳后院有什么用?
可如果真的这么回答了,仇璇玑还是仇璇玑吗?
以前,仇璇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正确说,她以为自己知道,可惜人的内心不会骗人。
即便她再怎么告诉自己,这都是应该做的,这都是正确的事……道心的裂缝却告诉她,你不过是一直在迷茫的漩涡中随波逐流罢了。
后来,仇璇玑遇到了许守靖。
一个见色起意、有情有义、执着于撞墙为乐的少年。
其实无论五道门还是魏王都曾经安排过看似符合条件的精英道侣。
可不论如何精心创造偶遇,打造看起来完美无缺的道侣送来身边,仇璇玑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虚伪,也从没有人能够撩拨动她沉寂的凡心。
在一开始,甚至就连许守靖,仇璇玑也真的只把他当成一个晚辈来看。
这与辈分、年龄、身份通通无关,只是因为她内心还沉浸在师尊那一套‘道无情’的理论,从未有过考虑的男女之情。
可是,就是这样与情动无缘的她,在许守靖的那句‘你完全可以再有怨的情况下当一个好皇帝’后,不知不觉的沦陷了。
就像是曙光刺穿黑夜,周边的一切都变得明朗。过去曾经纠结万千的事情,仇璇玑回首再看,甚至觉得那时候的简直自己莫名其妙。
七万人南下攻城时,仇璇玑意识到自己从来都不适合当一名皇帝,同时也明白比起大璃子民,她更想要的是亲人与爱人的平安。
所以她那一次完全没有想要压制自己的业火,任凭那股从心底涌出的渴望,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甚至在大战之后,她迫不及待的跑去找到许守靖,以一种十分霸道的方式,让他成为了自己的男人。
仇璇玑从来没打算掩饰自己的情感,她也不想掩饰。
她懂得在朝堂上以退为进,她也明白很多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要知道权衡利弊,以大局为重。
这点她一直以来做的都很好,百姓的称赞与朝臣的拥护就是最好的证据。
但轮到许守靖身上时,她就是不想要说哪怕半句谎言。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仇璇玑,这是父皇托付给你的江山。
但下一刻,她很快又意识到,其实大璃的江山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如果真的亡国了,无非是带着仇伤云跟靖儿一起走罢了。
女人一旦想通,便不会再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在司马胜德范大不敬的质问后,仇璇玑就一直在沉默,不是因为犹豫,而是更加坚定了内心。
朕是仇璇玑,朕是大璃的女帝,朕需要因为‘权宜之计’,让自己念头不通达吗?
突然间,嘈杂声回荡的大殿,忽然安静了下来。
仇氏宗亲也停止了怒骂司马胜德,私下议论的朝臣也不禁抬眼望向龙椅上的身影。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传荡在大殿,仇璇玑拖着凤尾红裙,走到了高台的前沿。
那双睥睨天下的凤眸犹如出鞘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