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告退。”
侍女将最后一盘清蒸白尾灵鱼送上餐桌后,脸儿微红地偷瞧了下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黑袍公子,手叠腰间行了一礼,恋恋不舍的退了下去。
远处的暮鼓声回荡,宣告着紫陌已经进入到辰时。
早晨的冷意并未散去,尽管侍女离去时带上了门,可吹进屋子里的凉风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掉的。
些许刺眼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映照进来,与桌子的阴影境外分明,像是在地板上铺上了一层金霜。
餐桌上还冒着菜肴升腾的热气,赵扶摇坐在许守靖的右侧,两边袖口挽起,正拿着热水毛巾替身边人细细擦拭着脸庞。
在二人对面的南宫潇潇面无表情,她对许守靖二人这自然到有些恐怖的动作视而不见,默默扒着自己的饭碗。
没办法,天天被迫嗑糖,习惯了。
早饭吃到一半,赵扶摇将一块儿豆腐夹进许守靖的白瓷碗中,凤眸平淡,若无其事地说道:
“已经十天了,你不用去帮仇璇玑镇压业火?”
“……”
许守靖原本还有点起床气的迷糊,听到这话,浑身抖了个机灵,一抹寒意袭上后背,直接被吓醒了。
之前在紫陌的时候,许守靖基本上都是每隔四天都要去帮仇璇玑镇压一次业火,直到后来回了龙玉门,才被迫中断。基本上没有出现连续十天不去的情况。
许守靖用眼角余光偷看了眼赵扶摇的脸蛋儿,依然是没有任何感情波动,让人猜不到她的想法。
……为什么不去镇压业火?
那我总不能说,我把灵气存在了璇玑的深处,基本已经根治了……
许守靖叹了口气,僵硬地举起筷子,想要夹起那块嫩豆腐,结果筷子在接触到的瞬间便给夹断了。
发现连南宫潇潇都诧异地看着自己,他干咳了一声,敷衍道:
“嗯,说的也是……那等下我就进宫一趟吧。”
赵扶摇表情仍然平淡无澜,像是一个贤惠妻子一样默默帮许守靖布菜。
南宫潇潇咽下一大口烤鱿鱼,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徘徊,眼底有些莫名其妙。
这俩人在说什么呢?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
战战兢兢地吃完一顿早饭,许守靖在朱雀街的民居房顶上跑了一阵子,翻墙来到了皇宫。
冬日的高阳没有夏季那般毒辣,那些宛若点点金粉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人有一种沐浴温泉水后的畅快与舒适。
朱雀门的侍卫看到在围墙上飞奔的身影,早已见怪不怪,只是略微打量了一眼,就各干各的去了。
踏踏踏——
游廊中有几名宫女,正端着热水跟毛巾离去。
院子中静悄悄的,只剩大扫帚在积雪上摩擦的声响一下一下的回荡。
许守靖单脚踩在飞檐边缘的神兽浮雕上,打量了一眼下方唉声叹气小女官,目光有些诧异,脚尖微一用力,在空中翻转了几圈,安稳的落在了她的身边。
小女官正在神游天外,忽然察觉到身边窜出来的黑影,吓得魂飞魄散,把扫帚一扔,作势想要尖叫。
“嘘。”
许守靖食指放在唇边,对小女官摆出了个“芳心纵火犯”的温和笑容。
“啊……许公子……”
小女官看清来人的真容,尤其是看到对方宛如谪仙下凡的相貌,脸儿一红,这才想起来这是跟圣上有着不清不楚关系的龙玉门少门主。
许守靖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制造太大的动静,自己则是偏头朝着殿内看去。
隔着一层窗户纸,视野有些模糊。朦胧间,只能看到一个身材丰腴的倩影伏在案前,似乎在翻阅着什么。
只是,翻页的声音越来越快,隐隐带上了一丝急躁。
许守靖眨了下眼睛,眸中覆盖上了一抹金色,盯着屋内看了片刻,微蹙了下眉头:
“璇……圣上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小女官闻言,又露出了刚才扫雪时的忧愁神情,幽幽一叹:
“许公子有所不知……前两日驿使来报,派出去的镇妖司与羽林卫都已经完成了对妖化人的镇压,原本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圣上在北门迎击妖化人的事,被疯传成圣上不分妖化人还是半妖,直接一律屠杀……结果那些半妖害怕被处死,都躲起来不愿意现身。镇妖司跟羽林卫害怕强行动手反而会坐实屠杀的名头,便传信让圣上来做决定……”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许守靖叹了口气,如果只是普通的反贼,直接去剿灭就行了。
但这是群半妖,如果之前南宫潇潇讲述的千年妖劫不假,这群家伙就是移动的炸弹,你要是敢砍他们说不定当场就爆了。
偏偏用的还是“害怕被女帝屠杀”的名头……
许守靖连猜都懒得猜了,九成九肯定又是什么人在搞事情。
不是终焉教那群狂信徒,就是五道门那些天天想着谋权篡位的货色。
许守靖觉得一直闷在房间里苦思冥想也不太好,略微思索了片刻,缓步上前推开了书房的门。
小女官知趣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