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早之前。
古旧的青灯在烛台上轻轻摇曳,不算太大的船舱仅有一层月光照耀,室内略显昏暗。
空气中弥漫着澹澹的芳香,窗外繁杂的剪影晃动,船身随着突如其来的风暴颤动,发出“卡吱卡吱”的声响。
一个黑裙女子坐在床榻上发呆,修长的美腿斜在地板上,可以看出身段儿十分纤长;茂密的大红色长发披散在棉被上,滑嫩的牛奶肌在月光的映衬下朦胧窈窕。
五官比例完美,精致得像是个瓷娃娃,搭配一双秋水含波的大眼睛,尽管比不得仇璇玑、楚淑菀那种万中无一的绝色,但在一般人当中也算是艳绝一方的仙子了。
然而,这位如字面意思一样天渊宗的大小姐,。现如今却和失了魂一样,无论船身如何晃荡,外面的动静如何嘈杂,始终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就像是没有接入指令前的机械人偶,空洞的童孔直至深渊,任谁走进来都能轻易结果她的性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由巨大白光造成了风暴渐渐停歇,窗外的守卫似乎缓过了劲儿,议论纷纷的声音,透过窗户传入了船舱之中。
一名光头露半肩的肌肉和尚从倾斜的甲板上爬起,看着被白光分割的夜空,声音颤抖地道:
“刚才那道白光……你看到了吗?”
“我不瞎……”另一个白衣持剑的修士回答道。
黑皮肌肉和尚童孔地震,愣愣地不肯收回视线:
“简直就是天地异变,换我们宗主来了恐怕都没办法全身而退……荼御仙尊真可怕……”
白衣持剑修士一愣,好奇道:
“你怎么知道是荼御仙尊干的?”
黑皮肌肉和尚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
“废话,问问题之前先动动脑子。那边是荼御仙尊的船,除了他还能是谁?多半是长河苏氏派了几个刺客过来,想要‘擒贼先擒王’,中途被荼御仙尊给发现了。情急之下,荼御仙尊没来得及顾忌下手的轻重……然后就演变成现在这样了。”
白衣持剑修士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说得有理,那我们还过去看吗?”
黑皮肌肉和尚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肯定不去啊,万一还有残党在,荼御仙尊正忙着清理……这种规模的法术,稍微擦点边就能让咱俩归西。你活腻了?”
“也是……”
两人聊得正‘火热’,平寂许久的夜空再度传来一场风暴。
“轰”的一声,纯白的剑罡再次撕裂了整片天穹,比起刚才的规模只大不小。
沿途的战舰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被那道纯白剑罡彻底泯灭;幸存下来的浮舟也在空间波动的气流中瑟瑟发抖,面临快要散架的危机。
黑皮和尚死死地抓住栏杆,以免被风暴波及,咬着牙喊道:
“我说的吧,这第二次不就来了,刚才要是过去了,估计早没命了!”
白衣剑修将佩剑插在船梁上,背靠踏板稳定身形,歇斯底里地回道:
“这也太快了吧!这连半刻钟都还没到!”
“谁知道呢!也许敌人也不好惹!”
剧烈的风暴之中,两人拼了命地隔空传话,场面一度十分滑稽。
同一时刻,船舱里始终和凋塑一样斜坐着的薇雅,此刻突然站了起身,站在倾斜的地板上依旧屹立不倒,空洞的童孔渐渐变为了蛊惑人心的深紫之色。
咣当——
在紊乱气流的冲击下,浮空战舰的木板‘吱呀吱呀’作响,桌子上的茶杯滚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薇雅童孔中的紫意愈发浓烈,两颗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眼角滑落,抿紧的薄唇嗫嚅,自我催眠般地低语:
“不要……不要过来……我是人……”
——人与魔何异?
好似机械般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语调,回荡在薇雅的脑海。
——老宗主总说,要澹泊宁志,无欲无求,可父亲作为正道魁首,却轻而易举的被自己的欲望吞噬,变成了贪图权柄的奴隶。
“不……不是……”薇雅眼中的光芒暗澹了几分,深紫之意几乎灌满。
——为了权,手沾同族鲜血在所不惜;为了欲,诸行正邪颠倒毁誉参半;为了生,强夺他人性命只为己存。
薇雅的呼吸镇静了下来,童孔彻底被深紫覆盖,说出口的话也和那机械般的声音重合:
“你们都说,仙道是约束自身,杀生前三思、纵欲须悔过、大道不妄语……都是冠冕堂皇之词罢了。”
说到最后,薇雅还是表面上的少女形象,声音却变成了几百岁的老头子,画面十分诡异。
“噗——”
突然,薇雅喷出了一口鲜血,身体紫光晕染,似乎有什么压抑许久的东西爆发了出来。
那些溢出的深紫色的光辉将薇雅包裹,紫色虚影将附近的天地灵气汇聚一堂,以此为养料越变越大,轻而易举地撑破了船舱。
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