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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了(1 / 2)

013

整个帝都都蒙上一层灰扑扑的网,黑云翻墨压城,将世间万物笼成铅色。

青橘用手轻轻护着跳动的火苗,唯恐这不知道哪里漏进来的寒风将光源熄灭,“小姐,你在找什么?”

她话音刚落,就见秦妩从金丝檀木的箱子里拿出一个两手掌般长,一手掌般高的乌木盒子,锁扣处还镶着一颗南珠作为装饰。

那里面装的可都是秦妩的宝贝,往常这盒子都是压在箱子的最底层,不怎么见小姐将它拿出来。

今儿这是怎么了?

青橘有些担忧地看了秦妩一眼,从长公主的百花宴上回来她家小姐就不对劲,面带微笑、举止从容,可就是不对劲。

她还想说些什么,就见秦妩已经打开珍珠乌木盒子,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秦氏丝绸铺子的地契,秦妩一言不发,将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

细长白嫩的手指,最后落在了一个信封上。

潇洒又锋利的字迹写着:秦家小姐亲启。

这是裴容给她写的告白信。秦妩的胸口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充盈着,涨得她难受,以至于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她胆小,三年期间从未给裴容写过回信不说,就连裴容写给她的信,也都尽数被她烧毁了。

只有这一封。

除了这一封……

短暂的几秒窒息感过后,秦妩的脑子反而愈发的清明,她拿起信件靠近火烛,看着那字体端正锋利、信件上未曾沾染一个墨点、一笔一划都透露着小心对待的信纸在手上点燃。

烛火很快就吞噬掉半张纸,灰烬在空气中四散纷飞,火苗燎上秦妩的指尖。

“小姐!”青橘赶忙叫了一声。

秦妩如梦方醒、如释重负,松手,然后看着那最后一点信纸在眼前化为灰烬。

“小姐,到底怎么了呀!”

青橘被秦妩这模样吓坏,她灵光一闪想到秦妩就是在内花园见到裴容之后才开始不对劲的。

“您跟裴小将军又吵架了?”

她想放下手中的火烛,自家小姐和裴小将军不是没有发生过争执,但是自家小姐这样子像失了魂一般的,还是第一次。

眼中满是担忧,她刚把火烛放到桌上,就对上秦妩的眼睛。

“青橘,我和裴小将军认识吗?”

秦妩依旧是往日里温柔端庄的样子,她的脸上甚至还带有几分调侃的笑意。

但是青橘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房间里静默一瞬,一阵寒风呼啸,连刚刚烟熏火燎的气味都带走了,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小将军虽然威名赫赫,但我们小姐连帝都的宴请都没有去过几回,如何能认识他?”

青橘接话。

“不晓得你们的舌头怎的这样长,再乱说话,我一定是要用剪刀把你们的舌头都剪下来的!”

这丫头向来是个聪明的。

秦妩敛了眼眸,惊觉眼眶中竟有湿意,“把炭火烧起来吧,我有些乏了。”

她低头,半晌,小声说了这么一句。

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昏暗之中呼啸的北风好似小儿夜哭,裴容负剑站立北风中,自从在假山后面碰到秦妩之后,他心里就一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烦躁之感。

她听到了吗?

她没听到吗?

应该是没有听到的。

他仔细留心过当时秦妩身上确实有很重的酒味,而且就像睿王所说,秦妩虽然表面温顺,但性子最是傲气。

如若让她听到自己只是让她做妾,估计是要闹翻天的。

根本不可能那样平静。

裴容在心里安抚着自己,可耍剑的招式却是愈发得急愈发得快,收招时更是感觉到心口如针扎一般,短暂的刺痛了一下。

他一时分神,锋利的长剑竟在他虎口处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出。

裴容摊开手掌,忽然感受到凛冽的北风中卷着些许晶莹剔透的寒凉,他抬头,便见月光之中不知何时纷纷扬扬了起来。

下雪了。

裴容的母亲就是死在这样的一个雪夜。

他父亲以身殉国挣来的爵位与泼天富贵让族人都成了眼泛绿光的饿狼,而他与母亲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为了能护着自己,母亲带他一路风餐露宿、隐姓埋名赶到帝都。

敲登闻鼓的前一天。

“我容儿今年都十岁了。”

母亲在仁和楼点了一桌子好菜,裴容记得有鱼、有羊肉,他们那个时候堪比逃亡,每天能吃饱就不错了,更不用说还吃得那么好。

“马上就到能行冠礼的年纪了……”女人的眼眶红红,“先取字,你的字我怀孕的时候,你父亲就已经开始翻书了。”

她声音哽咽,“翻了大半年,最后还是定下了我说的,叫纳之。君子不器,有容乃大。”

“取完字就该娶媳妇儿了。”女人给他夹菜,“我看今天那个施粥的小姑娘就不错,我把蝴蝶玉佩给人家了。”

她这明显是调笑的语气,声音里却都是哭腔,偏生面上还笑着,“改日为娘带你去见见……我们容儿可要成为像你父亲那样的大英雄啊,不然可不招小姑娘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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