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区的一栋豪华小楼内,桑德正站在巨大的立式落地窗前眺望夜景。
星夜明亮,可是桑德的瞳孔中却没有反射出一点耀眼的光,几乎全是空洞虚无的黑。
卧室前端的收藏柜中几乎已经不剩下什么珍品,因为所有能砸的东西,都已经在桑德的几次怒火中彻底化为碎片。
那段时间,由于巨大的压力,桑德每天都要砸碎一些艺术品,至少一件。在受到凯尔文的冷落和忽视后,他的情绪便更加恶劣,于是每天被消耗的艺术品数量足足翻了数倍,那段时间整栋小楼的侍卫和仆役都小心翼翼,说话也不敢大声,就连尤琳也是如此。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当法伊通过分配人员的形式,在团战中给予桑德一些便利,并且遏制了亚戈,使得前者在积分榜上的名次逐渐靠近后者之后,桑德的情绪才开始渐渐好转。
可是今天,他的好心情再一次被重重击垮。
桑德没有暴怒,而是陷入了沉寂。可是这种状态在身边人的眼里看来,比直接发狂还要可怕数倍。
首当其冲的便是尤琳。
这个温婉性感,头脑冷静清晰,对自己的人生颇有规划的少女,此时正缩在床头的一角。她紧紧的蜷缩着,身体控制不住的轻微抖动,浑身只披盖了一条稀薄的被单,把柔美的香肩露在外面。被单上处处都是被撕烂的破口,完整的部分还不足一半。
除开身份和权势,尤琳也是很欣赏桑德的。从小养成的优雅品性在桑德的身上施加了一种令人心折的魅力,他很温柔,而且往往也能让尤琳沉醉于其中。
然而今天,那些绮丽的梦境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狂暴。
这并非是什么坏事,起先尤琳是这么想的。充满爱意的暴躁只会让她更加享受和沉醉,可自始至终桑德近在咫尺的眸中,没有一丝关切和怜悯,甚至连平日里掌控战局的自信和稳重都全部消失不见,有的只是深切的愤怒和怨恨。
于是,本应由两个人共同演出的舞台剧,彻底沦为了一个人单纯的发泄。
尤琳现在只觉得骨头都要被撕裂,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口和裂纹。
“你在抖什么?”站在窗边的男人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低沉的就像将要刮起暴风雨的阴沉天空。
尤琳双手抱着膝盖,蜷缩的更紧了。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任由那里留下一抹殷红的血,根本不敢将目光抬起,强忍着泪水不要溢出眼眶。少女没有回答,只是死命的摇了摇头。
“你把毒下好了吧?”桑德突然转过头,眼睛如毒蛇一般死死的盯住尤琳,质问道。
于是尤琳的摇头又立马变成了点头。
“那你在抖什么?!”桑德再也抑制不住,他疯狂的吼道。
可是声音却在颤抖,而充斥整个眼框的愤怒背后全是无尽的恐惧。
桑德一步步逼近,尤琳在野兽般的声浪中瑟瑟发抖,她只能死死抱住自己,将身体往后挪动,可是背后已是冰冷的床头。
在今天的模拟战役结束之后,尤琳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训练的战况,她一点都不觉得桑德的失败是坏事,反而觉得今晚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充分发挥自己温柔的性格和聪慧的才智,以帮助桑德排忧解难。
她甚至准备了一种奇特的熏香,是她趁着一年中寥寥无几的假期,向一个来到耶格尔城做生意的小贩手中买到的。据说这种熏香的几种原材料来自浩渺的沙海,至于用途自然不言而喻。仅仅足够一夜的量,就花掉了少女半年的积蓄。
尤琳很兴奋,她信心满满,决心趁着今晚的机会,在熏香的帮助下将自己的身影永远塞进门迪未来继承人的心门中。少女仿佛已经看到了走出神殿的那一天,也看到了无尽的荣光和财富环绕在身侧。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他她的预料,桑德并没有对她起半点心思,而是派给他了一个艰巨的任务——毒杀亚戈!
起先,当桑德把一小瓶冒着蓝色液泡的毒剂塞进尤琳手中时,她是震惊的。然而,尤琳本就沉浸在美好的幻想当中,一时难以用理智去分辨这其中的利害,为了表达自己的忠心,毫不犹豫的就去做了。
过程并不复杂,亚戈的小仆役丽雅正是尤琳的亲生妹妹。尤琳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决定,不将计划透露给丽雅,只是装作正好在路上碰到与丽雅在居住区的街道上会面,同时找了个小小的借口将她支走,随后就在亚戈的晚餐中加上了一点小小的礼物。
她在分量最大,味道最鲜美,同时也是作为主餐的地行龙肉中滴下了那么一点点蓝色的毒液。
神殿的规矩向来简单,丽雅这么一名小小的仆役,又怎能识别出桑德精心准备的毒液,再加上对姐姐的信任,丝毫没有察觉餐盒已被动过手脚。
投毒其实也算是暗杀的一种,在贵族针对异己和对手的手段中,是一种典型的方式。然而时至今日,这种方法已经渐渐被淘汰出了历史的舞台。
原因很简单。在血雨腥风的政治斗争中沉沉浮浮数百年的顶级豪门,哪一个不清楚毒药的厉害,上到家主下至继承人,只要是正统的血脉,每一位成员用餐前都必须经过严格的检验。
这也是为何每一位贵族子弟出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