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定已过,摘星阁。
花芜从净室拾掇好出来,走在路上便又回想起今日那小兔子的豪言壮举。不仅敢动手打了嘉禾公主三个耳光,更是对嘉禾公主下了魇山令。
他曾以为那小兔子就只会撒撒娇,甩甩乖,擅用那雪球尾巴蹭蹭人。如今再看,还确实是他想错了。
小兔子跟有根儿反骨一样,软的时候娇婉可欺,凶起来,那就是你死我活。
花芜一边想,一边没忍住轻笑起来,满面温煦。
待他走到房门前时,察觉到了里头的气息,可就倏然阴了脸。
不过眨眼片刻,花芜便如曾经风流,一身的不正经。
推门,阖门。他朝屋内的人影笑着一拱手,称道,“父亲大人怎会来此。”
雾犽坐在桌边,拂袖沉声,面无表情瞧着花芜,“怎?为父倒是还不能来瞧瞧你这孽畜?”
孽畜...
花芜眉心颤动,仍是笑。
“为父把你送来南魇已经有些时日了,莫不成你是忘了自己该作何,不该作何?”雾犽自顾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花芜,若非你是族中百万年才出现的天资奇才——九尾赤狐,凭你这杂种孽畜也配得上本尊出手相救?莫要忘了,你这条命是本尊给的!”
花芜咬紧牙根,却面不改色。
是啊...若非自己天资过人,眼前这位父君大人也不会杀了他的亲生父亲!
“如今整个摘星狐族的命运岌岌可危,能为我族改命之人也唯有你了。只要你修为大成,届时为我摘星一族改了命,你母君不仅会多瞧你两眼,兴许还能将那可怜的白狐纳入族谱。”
雾犽口中的“白狐”才是花芜真正的父君,只是早在他降生时,他的父君就已被雾犽给亲手处死了...
“花芜!”雾犽见自己同花芜说道了半晌也无人理会,心堵阴郁,冷冷唤了声。
花芜敛去眉眼中的喜怒,笑着作揖,“儿臣在。”
“听闻那小太子要和嘉禾公主比试魇山令?”
“是。”
“那小太子虽然化形未曾成功,可血脉仍是上乘。”雾犽手指在桌面上轻叩,沉思须臾,说,“比试结束后,你寻法子把那小太子的尸首带走,寻个地方好一口吞了她,让修为大涨一番。”
“父君就知那小太子必输无疑?”花芜不动声色暗暗讥讽。
“一个连化形都没成功的兔子敢对化形成功的嘉禾公主下魇山令?”雾犽冷嘲,“这不是必输无疑,这是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
花芜作揖的两手轻轻攥紧了些,手背上的青筋凸显出来。
“不知父君可有听说过化形丹?”
“化形丹?那不是我族中秘术么,你问这是要作何?”
“是替儿臣一好友询问。”
雾犽没把这“好友”的思绪往那正是需要化形丹的小太子身上想。他沉吟片刻,便是对花芜略将化形丹说道一番,但也只是浅显毛皮。
不是雾犽不愿说,只那化形丹已经在族中消失已久,没把握讲得仔细。
话说多了,喉咙也是冒烟干涩。
雾犽又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水,顺带想捏两块儿糕点时,蓦地瞧见桌上糕点盘里放着的不是糕点,而是一堆红色、绿色,还有粉嘟嘟的萝卜。
这让他无所下手。
他们狐狸素爱食肉,这些萝卜怕是一辈子都不见得能吃上一口。
“你这什么毛病?屋子里没些烧鸡烧鸭也就罢了,弄些萝卜摆在桌上实属不像话!”雾犽沉脸将桌上的一碟碟萝卜给掀翻在地,甩袖出了摘星阁。
花芜未去相送,蹲下身子将一地的萝卜给捡起来,又用袖子仔细擦了干净...
...
夜里,太子寝宫也是热闹。
胖乎乎的食铁兽平躺在床上,圆鼓的肚皮驮着个浑身雪白的兔子,兔子嘴里叼了根儿胡萝,翘着二郎腿同身侧躺在鱼缸里的红色锦鲤胡侃乱吹,“哎呀!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们两个就给我瞧好了,这南魇女君的位置定是本太子的。”
银宝甩了两下尾巴,显然不信她,“殿下,那嘉禾公主可是已经...”
“我知晓,她已是化形成功。但那又如何,谁说化形没成功的兔子就不能打过化形成功的兔子?”姜菀懒懒换了个腿,颇是胸有成竹,“别忘了,本太子妖血纯正,那血脉之中的威压也可削减姜嘉禾的修为功力。”
这话倒是真的。
银宝还想念叨些什么,刚出了声,姜菀就往鱼缸里倒了些鱼食儿...
出于本能被堵住嘴的银宝,“...”
食铁兽见姐姐被投喂,有些不满用屁股蹭蹭床撒娇,“金宝也要吃鱼食,也要吃嘛~”
姜菀,“...”
银宝,“...”
...
魇山令的比试不过几日便是到了。
早早,南魇皇都的达官显贵连同百姓都跑去了魇山脚下占位置,等着这场比试开始。
谁当女君大家伙都不在乎。只要温相在一日,他们南魇就会平安一日。
女君之位可没当朝丞相来得重要。
大家愿意瞧,愿意看,无非就是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