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巷子里,姜菀瞧着一地碎烂的零件,确实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她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无可奈何的事情。明明简单的一句话,只要说出口了就能解除误会,偏偏她说不了,而林肆也压根儿不给她机会解释。
委屈么?
真挺委屈的!
手机被林肆给摔了,老赵和林旸海的电话号码她也没记住。
书包里虽然有一些零钱,可她不熟悉路,公交肯定是坐不成了,打车...钱不够。
再艰难的环境下,姜菀其实都挺过来了。就是这一次,她突然觉得有些无力,身为一个残疾人,却要在这个正常的社会里摔打。
无数次遍体鳞伤,无数次忍着疼站起来。
有个健全身子的时候,这些问题她从不会考虑。现在她成了残疾人,其中痛苦是深深理解...
...
“肆爷?还飙两圈儿不?”江白走过来。
他喊了林肆一声,瞧林肆没反应,又用手掌拍拍林肆的肩膀,“肆爷?”
林肆被他拍了一下,脊梁骨跟着也轻轻颤。
电话已经挂了许久,可刚才林旸海说的那些话,始终在他耳边徘徊不散。那一个个字,就跟小刀片一样,把他肉体剖开,将藏在心里的负罪感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下。
姜叔叔的女儿。
失语症。
哑巴。
林肆总算知道,为什么小姑娘不出声说话...她要么是写在纸上,要么就是沉默。
不是她不想说,不想解释,而是她根本开口说不了话。
早上她给他送早餐的时候,指了指自己喉咙,明示很明显,是他被气昏头没了理智。
还有刚才...
她那时候拿手机应该不是告状,而是想要给自己打字解释。
手机呢?他给摔了。
林肆闭上眼,抬手抓了下自己的短发,烦躁吐出了个脏字。
“肆...肆爷?”江白不明这火气从哪儿来,只好僵硬陪着笑。
“滚。”
心烦意乱地撂下一个字,林肆戴好头盔,跨上摩托车俯身消失在郊区的马路上。
江白瞅着那背影看了两眼,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都说别作了,容易把小仙女给作没。现在没了吧,慌了吧,追小仙女火葬场了吧~”
岳佳俊上了个厕所出来寻人,“江小白,肆爷呢?撤了?”
“火葬场去了。”
“有毛病吧你?明天我就跟肆爷告状!”
“帅岳岳~”
“滚。”
“...”
...
夜深,市中心派出所还挺热闹,进进出出的。
派出所民警老孟正受理一桩扰民的案子,他带着被举报人正往所里走,一扭头,瞅见了张挺熟悉的面孔。
“呦呵?这不是肆爷么?”老孟叫手底下人先把被举报者带进去,点了根烟走到林肆摩托车旁,“又换车了?你没成年的时候,飙的那些车可是还在所里呢。”
林肆撇开头,不怎么想搭理他的样子。
老孟过完烟瘾,就把烟给灭了,“说说吧,又犯什么事儿了。”
“谁他妈犯事儿了?”林肆语气还是冲,可是“冲”底下,又带着一丝心虚。
从他初中起,只要犯事儿都是老孟管的。两个人也算熟悉,老孟一听就知道他今儿情绪不对。
奇了怪。
什么事儿能让林大少爷这种刺头也学会收敛性子?
老孟看了眼他摩托车把上挂着的一大兜零食,扬扬眉,“肆爷是准备晚上来派出所郊游呢是不?”
林肆不耐烦听这打趣,盯着他一字一句,“你别没劲儿。”
“行行行,走了走了。”老孟背过身挥挥手,边往所里走,边说,“您自便吧,既然不是被抓进来的,我也管不着。”
“唉——”林肆没好气喊了声。
“有事儿?”
“你带我进去找个人...”
...
“姜菀同学——”美女民警把门推开,还带着一个人走进来。
那人很高,头耷拉着,看不清脸。
美女民警带着温柔的笑走到姜菀身旁,又给她指了指那高个子的人影,“你哥哥来接你了。”
高个子人影听完这句话后,脑袋埋得更低。
哥哥?
坐在铁皮长条凳上的姜菀有些懵懵。
她什么时候就多了个哥哥?
也许那探究的目光太过强烈,林肆顶不住,还是慢慢把头给抬了起来。
少女很乖,把双肩书包抱在胸前,小鹿般的眸子有些好奇,还有些怯怯看着他。
只对视了一瞬,林肆很快挪开,眼神在屋里四处乱看,但就是不再看姜菀一眼。
姜菀也不看他,在桌面那已经快被自己写满的纸上,她又落笔:姐姐先去忙吧,我收拾好东西就跟哥哥走。
美女民警笑着点点头,临走还跟林肆交代,“姜菀哥哥,一会儿走的时候,来找我签个字啊。”
林肆没辙,僵硬点了点头。
门关上了,又恢复一片安静。
林肆靠着门站,透过窗户反射的画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