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二三十年前啊,武林盟主笑一刀,与江湖侠女月娘子初次相遇,这位月娘子性子颇为直爽,直言要与笑一刀比试比试。”老汉咽了一口茶,又缓缓说道。
“那一日,围观者无数。英雄美人的故事也从这里展开了……”
茶馆里一位老汉,儒生打扮,正在台上侃侃而谈,底下一众看客听的是如痴如醉,谁年少的时候还没做过英雄美人的梦呢?
“各位看官,预知后事如何,且听咱们下回细细道来。”
故事每每到关键之处戛然而止,好不扫兴,引的一阵叹气。转眼之间,茶馆里散的散了,只留下少数人,也只是与身旁的人低声交谈,不似先前热闹。
“夫君,这故事讲的真有意思。真想知道那位先生下回如何说。”一位中年美妇笑语盈盈的望着对面的男子,话里藏着止不住的笑意。
“娘子觉得有趣就好,下回咱们再来听。不过,他有一点讲的不对。”
“哦?”这话听起来倒是更有趣。
“他说那笑一刀未曾见过美人,故而被月娘子所惊艳,一见钟情。其实不然,世人皆知笑一刀十三岁稳坐武林盟主之位,却不知他遇美无数,从未动心。”
只见他抿了一口茶水,缓缓开口,“只对娘子一人倾心,无关相貌。”
“你啊,还是油嘴滑舌的。”
“美人在骨不在皮,偏偏夫人两者兼具,还夸不得了?”
到底是人的共性,喜欢听甜言蜜语,女人笑的脸色羞红。“呵,信了你的话了。真怕祈儿随了你……”
“哎,这一点,祈儿倒是随了你,坦率。”他夹起一块糕点送到美妇嘴边,后者津津有味的吃着,眼神却示意他继续说。
“有一会我去接祈儿下学,”见她吃完了点心,又续上一块,“祈儿学堂的一位女孩儿,看起来文文静静,长相也十分讨喜。递给咱们儿子一个香包,说是,用来驱虫的。”
“那儿子收了吗?我怎么没见过?”
“当时我也好奇儿子会怎么做,就没有露面。夫人一定猜不到儿子怎么回答她的。”男人搁下筷子,“我给你学学。”他收起了嬉笑的表情,转而冷漠的说,
“不用了,我不喜欢有香味的配饰。”
女孩腼腆的说,“那我改天做一个不带香味的吊坠,你会收吗?”
陆祈玉摇摇头,“不会,你绣工太丑。”
“你,呜呜呜……”女孩哭着跑远了。
“夫人,你说,让我怎么说这小子呢,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我已经接手武林盟了。”
“哈哈哈哈哈……”女人此刻显然说不出话来。
此时,他们口中的祈儿,陆祈玉本人,正下了学堂。
“阿祈!等下我吧?”
“阿贤,你要与我一路?”
“对啊。”
“可我记得你家与我不是不顺路?”
“顺路,只是我家......”
“……”陆祈玉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
“阿祈,你不要生气,我…觉得只有你,是学堂里对我最好的,我……没打算骗你的。”
“幼稚,还不快跟上。”
一路上一直是阮承贤说,陆祈玉听。
“阿祈,我到家了。你来陪我阿娘说说话吧?”
“好……”
与陆祈玉有过交集的人都知道,他最擅长的是拒绝和漠视,难的听他说一个好字。
家里真的是简陋到了极点,除了几件必须的家具物件外,别无一物。这里的一切都像是褪了色,但院中坐的那位妇人却是容貌安详,眉眼带笑。
“贤儿常常提起你,一开口就是阿祈,他的同窗里我也只知道你了。”
“我有一事不解。”陆祈玉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为何您的心态如此好呢?”他早年便随爹爹见识了许多江湖上的世态炎凉,很少能见到一个人身上有如此安定的气质,何况是家中遭此不幸。
“嗯……孩子你家庭条件不错吧?我家中是不幸,可苦中也有乐,如今贤儿快要成人,我也没有什么可烦心的啊。孩子,人活到我这个岁数就都看开了,知足者常乐。”
“受教了。”陆祈玉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她鞠了一躬。
“老婆子没读过什么书,说什么,孩子你听一听就过去了,不必当真。”
“不,您说的令我感悟颇多。”
“你这孩子也真是有趣。没事多来走动走动,与贤儿做个朋友,我就很感激你了。”
“夫人言重了。”陆祈玉并未当面应下,如果有一天,他和阮承贤成为了至交,自会照顾好他。
又过了一会儿,还不见阮承贤的身影,陆祈玉便站起身来。
“不早了,我该告辞了,您代我同阿贤讲。”一到家中,阮承贤就钻进了厨房做饭,他也无法当面告辞。
走在路上,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爹,我有一个同窗,从小就没了父亲,孤儿寡母生活艰难,该如何?”晚上在饭桌上,陆祈玉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