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翻页声停了下来。
邹东家看完了三本画册, 还有些意犹未尽,不由得遗憾问道:“淙少爷,这《银竹篇》就这么没了啊?”
墨汁化灵蛇, 何等玄妙,可后面怎么就没画了呢!
许淙随口回了一句, “已经够三十页了,不过你放心, 如今翰林院的事情不多,所以我打算后面就一个月画一本。”
毕竟现在自己缺钱,然后画一本画册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所以许淙就决定每个月画一本, 一直到自己忙起来为止。
“一,一个月一本?!”
邹东家喜出望外,也不在乎《银竹篇》的第五册断在关键时候了,哈哈大笑道:“一个月画一本啊, 那敢情好!”
“哈哈哈……”
“淙少爷你放心,我们祥云书坊跟你那是十几年的交情了。你将画册交给我们刻印,那可以放一百个心,这几本画册啊, 我一定找最好的师傅, 定能原原本本, 纹丝不动地刻印出来。下个月,最迟下个月月底就能往外卖!”
对邹东家,许淙还是很信任的。
所以留下三本画册, 并且跟邹东家说好等彩色的刻印出来先给自己送十套后, 他就起身告辞了。不过等走到外面, 却遇上了一个很久没见的熟人。
被祥云书坊伙计的吆喝吸引进来的一个十五六岁少年, 看到许淙后先是疑惑皱眉,然后惊讶地喊道:“许,许淙?!”
许淙侧身,看到对方也惊讶,“……傅申?”
几年未见,虽然傅公子长高了些,脸上的轮廓也有了变化,但许淙根据其身后四个的带刀侍卫、一个青衣侍从等人,还是能够把人认出来的。
这不就是自己第一次到京城来的时候,认识的那位昌平侯府的傅公子吗?
后来虽然分隔两地,但他们却没有断了联系。不过仔细想想,两人的确是很久没有见过了,考完殿试后他画完了《科举记》,原本想要约对方见上一面的,但他回信说自己去了某个地方处理事情,不在京城。
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了。
傅申很高兴,“许淙,真的是你!”
许淙也很高兴,见时候还早,于是便请傅申去对面的茶楼喝茶。反正今天沐休,他除了来祥云书坊之外,没有其他计划。
正好傅申也不赶时间,于是两人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等一坐定,傅申便道:“许淙,我回来后听说你考中了状元,恭喜你。”
许淙道了声谢,然后道:“你呢,你上回说要去处理一桩要紧的事,不在京城,那事情现在处理完了吗?”
傅申点头,“处理完了。”不过具体是什么事,他却没有说,而是说起了许淙已经完结了的那本《科举记》画册。
说着说着,他批评三水居士。
“……那个三水居士,又没画了,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忙些什么。不但《竹精传记》没画,《银竹篇》也没画,他如果有你这么勤快就好了。”
“对了许淙,你以后还会画画册吗?”
许淙犹豫了一下,点头,“应该会,不过最近没时间。”
他迟疑的原因是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是三水居士这件事告诉傅申,因为两人从第一次见面算起已经认识好几年了,一直瞒着对方的话也不太好。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说。
主要是担心傅申或者他身边的人会不小心把这件事传出去,毕竟从之前两人通信偶尔提到的信息来看,傅申出生在一个大家庭里。不但有父母、还有几个兄姐、弟妹、侄子侄女等等,虽然这么多年只听他抱怨过一两句,但听起来挺复杂的。
而如果自己是三水居士这件事传了出去,大麻烦或许没有,但小的麻烦应该不会少。毕竟他也发现了,周围的很多人,包括翰林院的一些同僚们都是三水居士的书迷,尤其喜欢《银竹篇》,《科举记》的书迷反倒要少一些。
当然,有人喜欢就有人批评。
自从《银竹篇》开始往外面卖之后,有些老学究意见很大,嚷嚷着‘有辱斯文’什么的。所以为了避免麻烦,许淙决定继续隐瞒。
……唔,等邹东家那边送刻印好的画册过来后,先给傅申送一套吧。
彩色的画册因为造价高昂,而且上色比较麻烦,所以祥云书坊每次都做得不多。整个京城也不过就一百来册而已,拿去送礼并不会丢人。
想明白了的许淙在回去的路上,特意叮嘱青木,让他记得等祥云书坊送新的画册过来,除了自家要留几套外,还要送到云家以及昌平侯府。
青木答应下来,“少爷您放心,小的记下了。”
……
第二天是上衙的日子。
距离上次春闱,已经过去快半年的时间了。
这么长的时间里,不但庶吉士的考核结果出来了,那些不愿意考或者没考上的新科进士们,也都有了去处。
有的去六部衙门观政,有的直接外放为县令、主簿、教瑜等等,还有的等不到位置或者暂时不想做官,回乡之后就没有再来京城。如此几个月下来,许淙手上的那本《序齿录》顿时就空出了一大片。
许淙当然不在此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