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机床总厂,是属于原来的第一机械工业部,现在的机械电子工业部,正儿八经的共和国庶子,生产各种的机床设备,刨铣车磨四大门类机床都有,现在正是经济发展的关键时候,没有机床能干啥,所以机床总厂正处于超然的位置。
机床总厂分为好几个分厂,每个分厂又有好几个车间,比汉东机械厂那是绝对牛掰格拉斯,人家是厅局级单位,仅次于那些嫡子们的副部级单位了。
这两年机床总厂的大门口别的不多,催货的多,买货的多,仅有的几个小旅馆,小饭馆都是满员的。
李卫东在一家小饭馆里面已经坐了很长时间了,桌子上破茶碗做的烟灰缸都快满了,像他这样的有很多,人家是催货的,至于着急不着急就不知道了,反正单位是按天给差旅费的。
“哥,你说咱们这小门小户的人家也搭理不着咱们呀,咱们这介绍信毛用没有还浪费了两瓶好酒,正经的大单位都等不着货,等到咱们得哪年呀?”
“哎,这有什么办法,他们销售处长咱们也见了,给钱都不要,还有这样的人吗,咱们就要两台床子,特*码的口都不开,硬塞都塞不进去,一年才能交货,黄花菜都凉了!”
李卫东已经注意到这哥俩至少一个小时了,兄弟俩一个劲抱怨,这个卖方市场的时代,他们除了抱怨还能有什么办法。来了好几天了,能用的手段都用了,油盐不进呀,人家生产不过来,有关系有门路的都等着呢!
李卫东正想上前搭话,就看到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扫了一圈,直接坐到李卫东的桌前。
“兄弟哪里人,干啥的?”
李卫东脑子都蒙了,也就两个多小时,怎么就让人注意了呢,难道这地盘有主了。
“我哥问你话呢,要啥机床,一年内保证让你提到货?”一个瘦高个嚷着。
李卫东脑袋更蒙了,这是错把李卫东当成买设备的了,一个生脸,在这抽了半天的烟,不是买设备那还能干啥的。不过这些人的门路应该很宽,他才坐了两个小时就能上门,那也应肯定知道这些采购商的情况,这比他自己找要省事多了。
“你是他们头的,要不咱们找个地方聊聊?”李卫东递上一根红塔山。
那几个小弟一看就是没怎么见过大场面的,红塔山就两眼放光了。
“兄弟,我手里有几台二手机床,你这人面广,你给我找客户,给你提成,咋样?”
“我*靠,哥们姓陈,叫陈谷,哥您有这么硬的关系,您这有多少台,都是啥床子,您放心,只有你有,那自然能卖得出去!”
一个能给两三百块钱,就能干,他们这四个人都是厂里的子弟,只是学历太低了,厂里不再招收子弟了,接班的事情也没了。没了生路了,就在门口招揽生意了,然后凭借着厂里的关系能拿点好处费,勉强够生活了。
这些人,人面广,知道的多,能这么快就能找到他,那自然对于来买设备的人也熟悉,知道哪些着急,哪些能办成。
当日下午,李卫东就在机修厂见到那两兄弟。
“哥,这两个是淄川来的,主要是做那个什么挖石油设备的,想要台车床,还想要铣床,咱们这里正好有,我就给带来了?”
“嗯,我手里有两台车床,还有一台铣床,你们要是想要的话,可以跟我去看看,虽然不是新的,但是成色很好,正用着!”二手设备也是设备,只要能用,省了订货期,交货更快,价格也不便宜。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早已经听姓陈的小子说了,是二手设备,但是这个时候哪里还能管新的旧的,只要能用,最多一年就挣出来了,等新的太慢,新的交货了,他们就等于白捡一个设备了。
进了大门,昨天的那条狗已经被拴到墙角去了,人还不少,好几台拖拉机正在维修,看到李卫东进来,维修师傅笑着打个招呼,李卫东也每人递根烟过去。
“二位,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
“我们姓王,我叫王飞,我弟叫王雨,老板姓李?”王飞问道,刚才听他们叫李哥,或者李老板的。
“嗯,姓李,咱们这边来,先看货?”
拉开塑料薄膜的一脚,大卡车上的两台机床出现在二人面前,车厢里还有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看成色的确还不错,只是那标牌上的俄文他们不认识,二人在塑料棚下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李老板,你这设备成色还行就是不是国产的,咱们国内能用?”
“这个你放心,我对这个也是有了解的,这设备不大,对于地基要求不大,只要混凝土浇筑个几十公分,找平,安上就能用,你要是觉得安装有问题,陈谷能给你找到老师傅!”
“而且二位做采油机附属设备的,也不用太高的精度,你们放心就好了!”
二人一听,这是遇到行家了,别看年龄不大,口气不小,二人心里想着,采油机还精度不高,还有什么精度高的?他们二人自然不知道,李卫东以前干机加工的精度有多高,机械臂,机械手这类的东西,配合面的粗糙度要干到零点八,零点四,精度是微米级的,丝都不行了。
“李老板,你这还有其他的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