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想来夫人这几日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打理。
当她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新来的婢子竟拿着戒尺向夫人身上打去。
“你是哪儿来的不懂规矩的下人?敢对夫人动手?”流云说着就想去抢那嬷嬷手里的戒尺。
“流云,我没事,你快走吧。”桑淮试图推开流云,却在流云躲闪间不小心碰到自己胳膊。
桑淮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夫人?”流云意识到不对,急忙拉开桑淮的云袖,发现胳膊上满是伤痕,深浅的红痕在凝脂般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这全是她打的?”流云从桑淮来这丞相府第一天就开始照顾她。知道刚来时桑淮的身体有多孱弱,这好不容易养好了些,怎的又遭这无妄之罪。
“她是陛下从宫里派来的,莫要冲撞。”桑淮说话轻声细语的,和之前活泼的语调全然不同。
“那有没有告诉大人?”
桑淮摇头,“我出不去这院门,容韫……也没有来过。”
她有好几次想要夺过戒尺教训这嬷嬷一顿,但想起上元节跪着的想把罪揽在自己身上的容韫,桑淮也便全部都忍了。这嬷嬷是皇上派来的,她桑淮再不守规矩,也是会怕一道圣旨下来,要了她的小命的。
反正只是些皮外伤而已。
她也并不是很在乎。
“夫人……”流云想去告知容韫,但又怕这疯婆子做出什么举动,干脆守在桑淮身边。
桑淮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浑噩的熬过那几日的,唯一心安的是流云一直陪在她身边。
白天学礼节,晚上流云就为她涂伤药。
桑淮不准流云把这事说出去,毕竟被人这样欺负,多没有面子。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屋子总会备着伤药。桑淮是个心大的,不曾细想。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赶紧把瘟神嬷嬷送走。
直到教引嬷嬷有要事需要回宫的消息传到她耳朵里后,桑淮才觉得终于逃过一劫,又活了过来。
她从来不知道,这皇城里,连吃糕点都要小口小口的吃,走路都要用什么姿势走,都是不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肆意的来的。
这教引嬷嬷教了些有用没用的东西是真,可把她打的遍体鳞伤也是真。桑淮这口气不撒出来,她也就不叫桑淮了。
为此,她特意为她准备了一个荷包,里面装了些银子,还有她特意去捉的几只小虫。那虫子是她在院里角落发现的。那虫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可咬了人之后,痒起来抓心挠肝,无石药可医,没有几日绝不会好。
她亲眼看着教引嬷嬷欣喜若狂的将荷包塞进了怀里。
想当初自己被咬了之后一夜未睡,她在荷包里装的那几只,够那嬷嬷吃一壶的。
桑淮手撑着下巴,想起那嬷嬷该是怎样的德行,不由得暗自得意,小口吃着流云新买回的玉露团子,明明姿态优雅几分,可那身形明显比前些日子消瘦许多。
流云带着上元节那日的兔子灯进门的时候,桑淮只是抬了抬眼,嘴唇翰动,却又什么都没说。
容韫有没有来,她都已经问累了。这几日,容韫就像消失了一样,几番得等也未曾等到。
“夫人,你看,大人将你上元节那日丢的兔子灯找回来了。”流云将兔子灯搁置在桌上。
“那他人呢?”桑淮兴致缺缺,眼神盯着那在白日十分黯然的兔子灯。
“这……奴婢听隐竹说,大人在几日之前就已经出皇城,至于去了哪里,奴婢也打听不来。”
“那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奴婢不曾听说。”
这话惹得桑淮一阵心烦意乱,一把将桌上的兔子灯掷在地上,“把这个拿去烧了吧。”
她很早之前就听闻在上元节时,心意相通的男女会互赠花灯,所以特地选了许多样子,等着上元节那日和容韫互赠。结果现在这灯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她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烧了还算解口气。
比起这些,更让她在意的是容韫出远门竟然招呼也不同她打一声。
她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也受了教训,还不够吗?难道真的就把她关在这里,关一辈子吗?
桑淮咂咂嘴,觉得平日里爱吃的玉露团子现下也没有多可口。她能老实呆在这个地方,真就是看在容韫的面子上。
这皇城,也就容韫的话她能听一听。
现在最多还得加一个皇上。
桑淮把玩着自己的衣袖,脑海中思绪翻飞。她忽的猛一拍桌子,
“流云,去给我拿笔纸来。”
流云手脚很是麻利,桑淮动作更是快,三下五除二就写好了什么,找到信封装好,交给流云,让她找隐竹交到容韫的手里。
她就还不信,容韫看见信里的内容还不回府?
他一定会回来的。
桑淮做完这一切,看着桌上的糕点,再无兴致咬上一口。
不知为何,总感觉心里空出一块来,是用这些吃食填补不满的。
她觉得自己是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