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内院,马夫人暴怒的将一把铜钱甩在卢嬷嬷脸上。
“你真是老糊涂了!他们说只要五文钱,就是在打我的脸,打老爷的脸,你当时就应该发作,竟然还把钱带回来?”
马夫人气得手都在抖动。
丈夫是二甲进士,五品知府,她的娘家是京城贵门,叔祖是吏部侍郎,位高权重。
这次居然被一个偏僻乡下来的泥腿子家族打了脸,简直无法忍受!
卢嬷嬷在马夫人小时候就开始伺候她,后来跟着陪嫁到吴进士家,是马夫人的绝对心腹,一向很有脸面,连轻言斥责都没有,这次却翻了船。
噗通一声卢嬷嬷跪在地上。
“老奴糊涂!老奴被猪油糊了心,请六姑娘恕罪。”她喊起了马夫人未出阁时的称呼。
马夫人怒气稍息。
“起来吧,下次做事多用些心。”
“是,多谢夫人。”
卢嬷嬷爬了起来,小心的问道:“那群泥腿子太猖狂了,要不要老奴去教训一二?”
马夫人瞪了她一眼,“你出手就等于我出手,外人知道了陈翠兰和老爷以前那点儿事,还不知道背后要怎么嚼舌头,说我连一个被休弃的老妇都不能容。”
“是是,夫人想得周全,可是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
马夫人冷哼一声,“当然不会,我不出手,自然有人出手。”
“夫人是说?”
“走,我们去寿安堂。”
卢嬷嬷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夫人高明!”
半刻钟后,马夫人来到寿安堂,向吴老夫人请过安,坐下来叙话。
“大郎家的,你今儿怎么想起来给我请安了?”吴老夫人开口道。
“瞧母亲您说的,儿媳妇给您请安不是应当应份的嘛。”马夫人笑着闲聊了两句,然后好像无意中提起了陈婆子。
“对了,今天古姨娘去报恩寺上香,您猜她遇到谁了?”
“谁呀?”
“陈翠花。”
“她?她怎么会在凤鸣府?”
“云州不是闹灾了吗,听说她跟着族人逃荒到了这里。我听说了以后,想着她那么多地方不去,万里迢迢跑到凤鸣府,恐怕还是冲着老爷来的,念在她以前也照顾过老爷几年,我还吩咐人赏了她五百两银子。”
吴老夫人双眼瞪得滚圆,“多少?”
“五百两。”
“大郎家的!你、你要气死我呀!那个陈翠花是金镶的还是玉打的,哪里值五百两银子!给她五钱银子都嫌多!你快想办法把银子要回来。咱们家这几年稍宽裕了一点,可是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哪个地方不得花钱?咱们能省就要省,我连早上的燕窝粥都省下不吃了,你竟然给了陈翠花五百两银子,那能买多少燕窝啊!”
“母亲,可是银子我已经赏出去了,这、这……”
“你啊,就是太软活儿,行了行了,这件事不用你管了,我派人去办。”
“那就麻烦母亲了,对了,那个陈翠花还带着古姨娘以前生的那个女娃子呢。”
“那个小女孩?不是生下来就扔了吗?”
“听说是被陈翠花抱走了,现在已经十岁出头,和古姨娘一起去报恩寺的婆子说,那小姑娘长得比她娘还漂亮。”
“呸,一窝子狐媚子,让古秀才去,那是他的外孙女,让他好好管教,顺便把咱家的银子拿回来。”
“嗯,古秀才出面倒是合适,您老人家安排的妥帖。”
“那是,我老婆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吴老夫人得意起来。
马夫人附和着,觉得这个吝啬粗鄙、阴狠又没见识的老太婆,这一次总算能派上一些用场了。
府衙前院,吴知府刚刚和心腹幕僚贾师爷商议完事情。
贾师爷回到自己居住的偏院,下人们知道他忙碌一天后喜欢小酌两杯,早已在屋中摆好酒菜。
挥退下人,贾师爷开始自酌自饮。
出于习惯,他喝酒的时候不让下人伺候,担心自己酒醉时无意说出什么话被听到。
喝一口酒,吃一口菜,脑子里再过一遍当天的事务,衡量得失,顺便再计算一下今天又攒下了多少银子。
给吴知府当了六年幕僚,贾师爷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他准备吴知府这个任期满了就提出辞呈,带着万贯家财归乡。
滋溜一口小酒,贾师爷将筷子伸向他最爱的梅菜扣肉。
嗯?盘子怎么是空的?
贾师爷揉揉眼睛,他明明记得自己只夹了两片肉,还剩多半盘呢。
“不好吃。”
声音从桌子对面传来。
贾师爷瞪大眼睛,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对面。
影子逐渐凝实,除了脸上还罩着一层黑雾,完全就是一个大活人。
“什么人!”
贾师爷大叫一声,想掀翻桌子跳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无法动弹。
“来人啊!有刺客!”
贾师爷扯着嗓子拼命喊叫,诡异的是,就在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像是全部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没用的,声音传不出这间屋子,要过一个时辰下人才会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