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钺见她眉头紧锁,时而露出忍痛的表情,亲了亲她的发顶,故意打趣道:“我这可是第一回当爹,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你瞧。”
他把手伸到邵芸琅面前,湿漉漉的,但明明满手都是水。
邵芸琅闭上眼睛,不让情绪外露,低声问杨钺:“听说皇后难产时,接生婆问保大保小,皇上选了小,如果换作是你……”
杨钺一把捂住她的嘴,呵斥:“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他贴着邵芸琅的脸颊蹭了蹭,坚定地说:“我肯定选你,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哪有你重要?而且咱们家也没有皇位需要一个儿子来继承,你就是不生也无所谓的。”
邵芸琅不赞同他的说法,“虽然他还没出来,可也不算素未谋面,毕竟在我肚子里待了快十个月,真到那种境地,我或许也舍不得他。”
当了母亲才知道,对孩子的喜爱有时候比对男人的多的多。
杨钺掰过她的脸,认真地说:“你这样说的话,那咱们生一个就够了,生太多了你眼里就看不到我了。”
邵芸琅冷哼道:“你之前可并不是这样说的。”
杨钺一点不在乎朝令夕改,仔细给邵芸琅洗头发,动作轻柔,但技术不
过关,总是弄疼她。
可他却固执地以为邵芸琅的疼痛是因为肚子。
邵芸琅伸手抚摸着肚子,感慨道:“等那孩子长大,知道了一切,最恨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杨钺一句话就改变了小太子的人生,不恨他才怪。
“那就等他长大了再说,他父亲欠我的债总是要还的,只能怪他是皇帝的儿子。”
如果是在别的日子,邵芸琅会提醒他斩草除根,不过这个时候,她难得多出一点同情心,没说出什么狠话。
等她洗好,回房让轻云给她擦头发,杨钺那双铁手,能把她头发撸秃了。
厨房端来了膳食,都是她爱吃的,就跟吃完这一餐,她就吃不着饭似的。
邵芸琅其实不饿,不过也知道生孩子需要力气,而且过程长,勉强吃了一碗燕窝粥。
第一个得知消息赶来的是谢大夫人,之后邵子瑞夫妻竟然一起来了,让邵芸琅颇为意外。
秦晗双能来很正常,但邵子瑞一个大男人一起来就有些奇怪了。
邵芸琅特意单独问了嫂子,才知道邵子瑞前些日子被停职了,因邵承德过世,他丁忧一年,这才刚官复原职不久,没想到又受了冷落。
邵芸琅没空搭理他,杨钺更没心情去关心大舅哥
的事业,他已经问了不下二十遍:为何还没生?
杨府的嫂嫂们将他拦在门外,生过孩子的都聚在邵芸琅房中,给她传授经验,没生过的就留在一旁安静地听。
女人生孩子这种事,临到头了谁都怕,就跟赶鸭子上架似的,不生也不行。
眼看天要黑了,邵芸琅还能坐起来吃东西,宫口未开,稳婆目测今夜生不了,便安排大家去休息。
被遗忘的雷成一干人等,直到宫门快要落钥才急匆匆赶回去。
本想报个喜,没想到失算了,
皇帝得知镇国公夫人即将生子,将宫里的几名御医派了过去,以示宠信。
“哎,杨钺真是不得了,能在那样的环境下选了常山王登基,瞧着吧,杨家未来几十年还得权倾朝野!”李首辅已经在告病在家多日了。
新帝登基大典他入宫见了一回,虽然没明说,但心里明白,他的官位保不住了。
如今皇上是还没选出可信任的文官之首,否则他早被摘了乌纱帽了。
他的几个儿子名声也毁了,谁都知道这是杨钺做的,却不敢报仇。
“本以为他会死在太庙,没想到他底牌如此深厚,听说那日出现了一支奇兵,力挽狂澜,皇上难道不追查吗?”
李首辅
猜测道:“皇上如今还得重用杨钺,不好跟他撕破脸皮,但查肯定是要查的。”
“那您为何说杨家还能继续风光几十年?我看皇上也只是暂时安抚住他,杨家这棵大树太招眼了,皇权说变就变,皇位说送就送,皇上能心安?”
就凭他一手造出了两位皇帝这件事,杨钺也足以名垂千史了。
文官们暂避锋芒,如今就连首辅、次辅都在忙着保存实力,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重用的官员,这位可不敢重用。
第一个被撸掉官职的二品大员是岳次辅,只因有人将岳家侵占百姓良田、受贿贪腐的证据送到了宫里。
新帝正愁没机会立威,便拿岳家开刀,只是顾及到七公主,最终只判了个撤职,连着岳家直系的官职全都撸了。
岳大郎好歹还是驸马,但却无法再做个意气风华的一家之主了。
七公主嫁到岳家后,起初日子还很好,但岳家上下对她的尊重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她堂堂公主,不仅要和别的女人共享丈夫,还要受婆婆压制,小姑刁难。
如今岳家倒了,她可以回自己的公主府,驸马不过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附属。
嫁过人的女人才知道,权势地位确实是个好东西。
皇帝
大刀阔斧开始整顿朝纲的时候,杨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