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气氛陡然一变,安静得落针可闻。
岳大人这提议够毒啊,原本杨夫人虽然有下嫁之心,可只要杨家阻拦,她未必嫁得了。
一旦皇上点头,她就非嫁不可了。
谁都不认为嫁给一个什么也没有的老鳏夫有什么好的,这简直是在自取其辱。
皇帝犹豫了,杨夫人改嫁,对杨家声誉有损,这是许多人乐见其成的,能削减杨家如日中天的声望,是好事。
可自己同意的话,岂非被民众诟病?
他将难题抛给杨家兄弟,“几位杨爱卿觉得呢?”
杨二郎没说话,杨三郎和杨五郎都看向杨钺,最终杨钺默默地跪到母亲身边,“我听母亲的。”
杨夫人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们都长大了,能独当一面,无需娘亲照顾了,剩下的日子就让娘过自己的日子吧。”
她朝皇帝磕头,大声说:“臣妇不配皇上赐婚,但臣妇愿意嫁给段明觉。”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段明觉身上,见他表情复杂地看着杨家人,并未第一时间答应。
杨振天在心中咆哮:这几个臭小子怎么也不拦一拦啊?这一嫁,他们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杨家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他慢吞吞地挪到杨夫人身边,小声说:“嫁给我有什么好的?我
无权无势,还穷的很,未来可能就在善堂做工,东家答应过我,等我老的干不动的时候,就留在善堂给我养老。”
群臣心中无奈地想:这老头是个傻子啊。
有杨夫人嫁给他,他还能穷吗?
杨夫人就算不带走杨家一根针,她自己的嫁妆就够两人吃喝几辈子的了,真是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啊。
杨夫人当即答应:“好,我陪你留在善堂,想必东家不介意多我一张嘴。”
杨钺忍不住提醒他俩一句:“娘,那是您儿媳妇的善堂,别说给您养老,就是送给您都行。”
兜兜转转,大家发现,原来这件事的起源竟然还是邵氏牵的红线。
皇帝暗暗松了口气,能有这样的结局也算不错,他并不想为了几个老狐狸为难杨家,有杨钺在,杨家他还有用。
他刚要开口说话,猛地一阵痛楚袭来,丝丝缕缕的甜香味萦绕在鼻尖,他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皇上……”群臣沸腾,所有人都被这个变故吓坏了,齐齐往前冲。
杨钺比他们快一步冲上高台,转身将几名官员推了下去,大吼一声:“禁卫军!关门!不许任何人进出,所有人回到原位,不得移动一步,否则以谋害皇上的罪名就地格杀!”
“杨钺,你
敢!你要造反不成?”有文官见不得他这般放肆。
杨钺根本不理会他们,喊道:“黄御医!”他见郑掌印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吩咐道:“还请大监派人多请几位太医过来,将皇上这几日用过的食物和衣物都看管起来,不得让人触碰。”
“是,老奴这就去办。”老太监刚才离得近,被那一口血吓坏了,此时回过神来,开始镇定地安排事情。
这症状与中毒太像了,可皇上的饮食日日都有试毒,怎会被人钻了空子。
人群中,龚边江木然地站着,把头压得很低,紧紧地抓住那枚香囊,众人的目光都在皇上身上,没人注意到他的异状。
他不确定皇上的身体与自己有无关系,可如果没关系,这枚香囊有什么作用呢?
皇上已经晕了,嘴角流出的血用银针测试过,确实有毒。
黄御医赶紧安排人送来催吐的药物,再用银针封住皇帝的心脉,可从脉象诊断,这毒存在不是一日两日了,他甚至看不出是中了什么毒,想要研制出解药恐怕也十分不易。
等其他几位太医到来,轮流诊断过后,得出的结论都是中毒,但中什么毒,没一个人说得上来。
“能解吗?”杨钺沉声问道。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谁也不敢
应承。
杨钺从一旁的禁卫军身上夺了刀,架在一名太医脖子上,“别跟本将军打马虎眼,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别耽误了皇上治疗!”
黄御医叹气道:“小杨将军息怒,此毒乃是一点一点在皇上身上累积的,今日毒发已经侵入心脉了,我们甚至连皇上是如何中毒的都不清楚,一时半刻无解。”
杨钺下令:“让人张贴告示出去,在民间寻找擅长解毒的名士,谁能解毒,赏黄金千两!”
“杨钺,你太自大了,这里是金銮殿,皇上昏迷,这里也轮不到你做主!”岳次辅恨声道:“李首辅乃官员之首,理应由李首辅领着内阁大臣商议大事。”
“是啊,你一个戍边将领,何时成了这朝廷上发号施令之人?”
“你刚回来,皇上就出事,该不会是杨家预谋的这一切吧?”
众人看杨家兄弟的表情都不对起来了,杨钺冷笑:“倒是挺会编排人的,少在这里发挥你们的想象力,皇上的毒不是今日才中的,你们当中谁做过坏事自己心中有数。”
杨钺的目光从龚边江脸上扫过,刚才就觉得这老头安静的很,此时见他低着头,越看越是心虚。
他朝几位大臣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