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州收到消息时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
他以为邵芸琅是被他送去的人头吓跑的,没想到这位将军夫人的胆量也并不是很大。
至于她去军营后会不会跟杨钺告状,赵知州一点儿不担心。
男儿的处事方式本就粗犷很多,一个人头而已,他不认为杨钺会因为这件事而责怪自己。
“对了,档案都翻遍了,将找出来的那份名单送去给杨将军,看看他后续有何吩咐。”
赵大人以为,只要自己表现的乖顺服从,杨钺必定不会对自己如何的。
打这锦州城多了一座将军府,他就已经做好了伏低做小的准备了。
杨钺也刚带着人拖着战利品回军营,这趟出去,不仅满载而归,还顺便重新布防,越是临近过年,越发要小心。
“将军,今晚吃全鱼宴吗?”鱼肉虽然比不上羊肉猪肉,可好歹是肉,总比啃干粮强。
“几十万张口,还全鱼宴,想得美!”杨钺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然后吩咐下去,命人煮上热腾腾的鱼汤,配着烙饼吃。
虽然与设想有点出入,但将士们一起杀鱼煮鱼,气氛还是十分浓烈。
宋七将一条处理干净的鱼叉好,架在火堆上烤,很快香味就传出来了。
等杨钺吃上香喷喷的烤鱼,听到外
头的骚动也懒得理会。
宋七出去转了一圈进来,笑着说:“老兵欺负新兵,惯例了,不过子瑞少爷处理的还不错,吃过几次亏,这回发了狠,打伤了几名小兵,被一起罚去扫雪了。”
邵子瑞刚接触到军营里的人时还不知道人心险恶,更不知道在军营里生存什么都要靠抢。
吃的穿的用的,包括休息,不抢就可能没有。
杨钺不许别人对他款待,更不许人泄露他的身份,真就把他当一名普通的小士兵对待。
邵子瑞自己琢磨出了军营里的生存法则,从头到尾也没向杨钺求救过,只这一点,就让知情者对他另眼相看。
“难怪老侯爷看重,确实是可造之材。”杨钺吃着香喷喷的烤鱼,对宋七说:“挑几条最大的鱼送去将军府,尽量别在路上死了。”
宋七领命,但他出去没多久又突然跑回来了,激动地喊道:“将军!夫人来了!”
“什么?”杨钺顿时觉得手里的鱼不香了,三步化作两步冲出营帐,远远地看着一辆马车朝他冲过来。
营帐外刚扫了雪,马儿一下子撒欢起来跑得飞快,差点让车夫刹不住车。
杨钺跳上马车,用力抓紧缰绳,迫使马儿停下来,然后推开厚重的车门走进去。
车内很暖
和,但一路从锦州城过来并不轻松,邵芸琅被甩的头昏脑涨。
“你怎么来了?”杨钺知道邵芸琅的脾气,如果不是遇到大事,不会选择这样的天气出行。
邵芸琅扶着他的手下车,四目眺望着这座军营,被眼前的壮阔惊得说不出话来。
山海关有巍峨的城墙和坚固的堡垒,但东北军的军营却设在关外,一望无际的军帐,成了阻碍辽军的第一道屏障。
“外头冷,进去说。”杨钺拉着邵芸琅的手进营帐,隔绝了许多探视的目光。
只一眼,还是远远的模糊的一眼,就让将军夫人的美貌与高贵瞬间传遍全军营。
军营里连母蚊子都没有,乍一出现一个美人,自然是引起轰动的大事。
三三两两的士兵聚在一起边吃并喝汤边调侃,“将军夫人果然美若天仙啊,难怪能让咱们冷血无情的将军大人倾心。”
“人戴着帽子,脸蛋都没露出来就被将军拉进军帐了,你从哪看出美若天仙?”
“呸,这还用得着看,光是那一闪而过的颜色就足以令人了。”
“不要命了你,那可是将军夫人,小心掉了脑袋!”
男人们凑在一起,什么荤话都敢说,只要不过分,又不传进当事人耳中,一般这种聊天无伤大雅。
可
是他们不知道军营里还有个将军夫人的弟弟,小小少年还不懂得男人的玩笑话,听到有人拿邵芸琅做谈资,气得掀了好几座营帐。
军营里禁止私斗,但如果事出有因,那不出人命一般也不会拦着,只是免不了一顿罚。
杨钺把邵芸琅按在怀里亲了又亲,等宋七端来的热水快凉了,才忍不住问:“少爷,热水来了。”
“进来。”杨钺亲自拧了帕子给邵芸琅,“来坐,先暖暖手脚。”
他怕她手脚的冻疮复发,赶紧用热帕子给她擦手擦脚,再换上保暖的袜子和手套,细心周到。
邵芸琅闻到了烤鱼的香味,瞥了已经冷掉的烤鱼一眼,问:“还有烤鱼吗?我饿了。”
“有。”杨钺一个眼神,宋七赶紧出去烤鱼,得知邵子瑞干翻了几个营帐的兵,笑着说:“精力无限啊,罚他过来杀鱼。”
邵子瑞被人带过来,脸上带着伤,眼神写满了不服气。
宋七把人叫来也只是以防夫人要见妻弟,可不敢真使唤他杀鱼。
但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宋七不得不给他分派活计。
于是让他做最轻松的活,“只要不停翻动架子即可,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