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静默,柳副将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怒视着杨钺。
不过,很快他就又笑起来了,十分宽容地说:“小侄儿在京城长大,从未见过我们这些老家伙,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末将姓柳……”
“等等!”杨钺将脚放下来,无视他道:“我不关心你叫什么,但我不认识,更没有亲戚关系,小侄儿这样的称呼也是你能叫的?”
“是是,杨大人官威十足,是末将逾矩了。”
杨蹇等弟弟立过威才淡淡地训道:“小六,不得无礼!柳副将跟着父亲从北到东,几十年的交情,叫我们一声侄儿不过分,别没大没小。”
“嘁,爹都死了,他的人情为何要我来还?我初来乍到,别跟我套近乎,皇上命我做监军,是信任我,我可不能跟这里的大小将军有私人往来。”
“对对,杨大人是监军,不宜与我们坐在一起喝酒,不如我们先撤?”令一名将官笑眯眯地问杨蹇。
这些老东西,从前杨振天在的时候对少将军们都是亲热有余的,如今少将军爬到他们头上了,心里也就不那么舒服了。
杨钺将桌上的酒杯砸在地上,“这是什么酒?真难喝!罢了,不打扰你们的兴致了,本大人先撤,你们继续庆祝吧。”
杨钺说完起身就离开了这里,姿态傲然,气坏了许多人。
从前只听说杨家六郎如何如何纨绔,今日一见,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关于他的那些
流言大家也就不放在心上了,这样的人八成就是做做面子工程,故意传出点对自己好的言论,不过是个草包罢了。
杨蹇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给众将道歉,然后与他们说起了这次征战的结果。
仗打赢了,就到了该论功行赏的时候了。
新帝登-基,他们这一仗也等同于在新帝面前露了脸,新帝为了拉拢武将,肯定会对他们大肆嘉奖。
杨蹇并未告诉他们,新帝是杨钺一手扶持上去的,否则那个位置一辈子也与他无缘。
这样的关系,起码十年内,新帝都不会厌弃杨钺,何况杨钺身上还带着免死金牌。
这些老家伙还真当他弟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迟早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杨家兄弟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将军营里现有的军规也做了改动,然后重新分配兵力,也将几位副将的不满情绪激发到了极点。
“那几个老家伙快坐不住了,尤其是姓柳的和姓齐的,后面肯定会有动作,你有什么打算?”杨蹇看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弟弟,无奈地摇摇头。
在京城时,明明还是个优雅的贵公子,怎么一进军营就成兵痞子了?
这适应的也太快了。
而且他发现,杨钺特容易和底下的士兵打成一片,天天一起玩一起操练,都收了无数小弟了。
要这不是自己亲弟弟,杨蹇都要怀疑他要取代自己。
“不急,得让他们先动,这几颗毒瘤不挖掉,以
后治军会更加麻烦。”
“我知道,你故意激怒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起反意?这又不是夺嫡,他们还能带着手下的兵叛逃不成?”
杨钺冷笑一声, 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看看吧,那些老家伙可不简单啦。”
这是杨钺截获的一封上报朝廷的奏折,内容就没那么美好了。
杨蹇看完后将信纸拍在桌上,怒气冲冲地吼道:“这几个老匹夫,竟然敢污蔑诋毁我们!私下告状,这从前在军中是死罪!”
“那就按死罪处置!”
杨蹇一直知道杨钺在谋划着杀人的事情,他甚至不知道杨钺什么时候变得凶性这么大。
这时候回想起他在京城杀的那几个人,都觉得他心慈手软了。
他深怕是杨家的遭遇让他陷入疯狂的报复中,按下他的肩膀说:“小六,我们虽然是武将,但也不是都得用杀人解决问题,你比我聪明,要收服那几个老东西易如反掌,这不比杀人强?”
“你错了,有些人的心一旦变了是收回不来的。”因为他上辈子已经试过了。
他当初多信任这些父亲的旧部下啊,哪怕知道他们不服自己,也没想过要他们的命。
可惜他们只会越来越放肆,占着自己的宽容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
杨蹇叹了口气,“如果父亲知道了,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杨钺无所谓地说:“他老人家还在姑苏的旮旯角落里体验人生呢,哪里管得到军营的事情,而且
杨家军已经换元帅了,他的话不管用!”
“阿嚏!”杨振天打了个喷嚏,挑着粮食回山庄。
这已经是最后一亩田了,今天过完夏收就结束了,别说,还真挺累。
但饿过肚子的人看到粮食丰收都会高兴的,再苦再累也值。
“喂,老头,站住!”一行人拦在杨振天面前。
杨振天一个夏天被晒得很黑,又挑着担子戴着草帽,与这田地间无数个老农夫没什么区别。
“老头,问了一件事,答好了有赏。”
杨振天放下担子,谄媚地问道:“啥事啊小公子?”
“你是不是住在寻隐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