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妹来了,过来我这边。”谢大夫人朝她招手。
老夫人的死其实并不算突然,毕竟她已经病体沉疴多时,只是这个日子实在太不好,让人对这位刚进门的三弟妹喜欢不起来。
邵芸琅给老夫人上香,然后跪在二夫人下首,开始给老夫人烧纸钱。
天渐渐暗了下来,灵堂里只有烛光跳跃,映照在每一张脸上,有人真哭有人假哭,但哭声一阵比一阵高。
丧帖已经发出去了,谢家族人早早就来到谢府帮忙,此时一屋子人,邵芸琅却都不认识。
谢灵之哭得双眼红肿,刚才去后面休息了片刻,此时进来跪在小辈当中,朝邵芸琅那看了一眼,神色担忧。
她在府中听到了更多关于邵芸琅不好的话,可她心知肚明,这一切与邵芸琅并没太大的关系。
甚至谢家还对不起邵芸琅,让她一进门就遭遇了白事,换哪个新娘子都不会乐意的。
窃窃私语一直都有,邵芸琅听到了也只当没听到,她并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否则也不会嫁给谢渊了。
到了夜里,相国寺的和尚们来了,围坐在灵堂上敲木鱼诵经,哭声也渐渐歇了。
邵芸琅的眼睛也哭红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她少哭两声都会被人议论不孝。
一名老嬷嬷急匆匆进来,附在大夫人耳边说了句话。
大夫人神色一顿,抬头看向邵芸琅,眉心紧蹙,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刚进门第一天就罚了一群老婆子。
虽然事出有因,但她的性子未免也太傲了,这般强势,将来有她的苦头吃。
“三弟妹。”大夫人喊了邵芸琅一声。
“是,大嫂,有何吩咐?”
这声大嫂让两人都有些不自在,好在邵芸琅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看不出来。
她不尴尬,谢大夫人也就不尴尬了,咳嗽一声说:“刚才的事情我已知晓,事后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二夫人转动着一双丹凤眼,关切地问道:“发生了何事?可是有人欺负了三弟妹?”
邵芸琅淡淡地说:“谈不上欺负,只是惩治了几个嘴碎的下人而已。”
二夫人便猜出了原由,叹气道:“你也是命苦,刚嫁进来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但也只能放宽心了,计较不完的。”
“多谢二嫂指点,今日是我冲动了,以后不会了。”
谢大夫人暗暗点头,这态度还算知礼,看来也是因为心情不佳才会教训那群奴才,并不是她本性如此。
“大夫人,杨府的人来了。”管家进来知会一声,这个时辰,上门吊唁的宾客都离开了,杨家人来的低调,但人非常齐。
大夫人上前扶着杨老夫人的胳膊,不安地说:“您老怎么亲自来了?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来看看自己的老姐妹。”
棺材还未盖上,这头三日会让亲人与遗体告别,等三日后再定棺请钉。
邵芸琅跟着对来吊唁的宾客行礼,也看到了站在最后的杨钺,两人
都没什么表情,也都当不认识似的。
这份默契让一直关注他二人的杨大郎夫妇有些诧异,他们原以为这二人至少是心灵相通的,但今日看又不像了。
等杨家人上过香,杨老夫人将自己戴了多年的羊脂玉戒指摘下来放进了棺材中,老泪纵横。
谢大夫人忙安慰道:“杨老封君还请多保重身体,万万不可过度悲伤。”
“辛苦你们了,我们不宜久留,还请替老身多烧几副纸钱。”
“您放心,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杨老夫人转头看向邵芸琅,朝她伸出手,握住她说:“你这孩子,真是执拗啊,没想到最后你还是嫁进谢家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是。”
“贺礼我就不送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请你过府喝茶。”杨老夫人看样子确实很喜欢邵芸琅,但遗憾也有不少。
“一言为定。”邵芸琅很期待,只是那一日恐怕不会那么早到来。
杨家人没在谢府久留,他们一离开,灵堂里的风都更冷了。
邵芸琅没有跪一整夜,她还得回去照料谢渊,来去全凭她自己的心意。
这灵堂里比她辈分大的不多,年长的长辈也不会在夜里出现,因此倒也没人敢拦她。
她先回屋换了一身衣裳,梳洗干净了才去看谢渊。
这间房本是他们的新房,新婚之夜,红烛燃到天亮,该有的都不会有了。
她住的屋子就在隔壁,临时收拾出来的,好在家具都是现成的,装饰一下
也不会太简陋。
“三爷还是没有苏醒过吗?”邵芸琅握住谢渊冰凉的手问灵犀。
“没有,连药都很难喂进去,还是松烟进来伺候喂药的。”
邵芸琅摆摆手:“今夜你先休息,让墨香守夜,明日等我见过这院子里的下人再做安排。”
“是,那姑娘您早点休息,有事叫一声,奴婢听得见。”
“嗯,去吧。”
邵芸琅坐在床边,给床上的人说外边发生的事情,说自己被人欺负又惩戒了下人的事。
“我还等着你带我认亲呢,没你在,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