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太医冷哼道:“胡闹!我们早就说过了,他的身体只能慢慢调理,再不济也活了二十几年了,一旦下猛药,他这破败的身体怎么扛得住?”
谢灵之伤心地说:“我们也劝过三叔的,可他坚持如此,他说自己虚弱了二十几年,从未体验过健康的滋味,能在死之前过几日正常人的生活,足矣。”
邵芸琅泪流不止,谢渊还是为了她,为了给她一个完好的婚礼,这样的恩情让她如何承受得起?
“谢首辅瞥了眼昏迷不醒的儿子,朝邵芸琅说道:邵二丫头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邵芸琅跟他出去,她还穿着大红嫁衣,脸上的泪水打花了她的妆,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也看到了,久安时日无多,虽然之前也一直知道他活不了多久,可……罢了,你自己决定吧。
你二人还未拜堂,礼还未成,就不算正式成为夫妻,你若是要退亲,这时候还来得及,我不仅让人将你的嫁妆送回去,还有久安这些年的私产,他早说过的,他死后,这些东西都留给你。”
邵芸琅大惊,半跪下说:“父亲,我与夫君虽然礼未成,可早就有过默契,他便是死了,我也是要嫁的。
我如今已谢三夫人自居,他若死了,我便是他的未亡人,一辈子守着这个名分过日子,不怨不悔。”
谢首辅叹了口气,“如果你是为了担心邵家出事大可不必,武侯府不会就此没落的
,你回去后还能继续嫁个好人家,你还年轻,一辈子不是那么容易熬过去的。”
邵芸琅的目的一直很明确,并不会因为武侯府是盛是衰改变想法,否则她就不会上花轿了。
“父亲放心,我不是那等意志不坚定的人,既然礼未成,可否让儿媳将剩下的仪式完成?没有夫君,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宾客还在外头等着呢。”
谢首辅第一次认真看这个儿媳,不愧是武侯府的孙女啊,这份心性真是难得,可惜是个庶出,否则便不需要自谋前程,更不用与一个将死之人成亲了。
“好,既然你不后悔,那这门亲事便作数了,还有,你要记住,谢家可以成为你的后盾,但也不是无拘无束的。
将来你若要改嫁,只需要言明即可,我谢家不需要贞节牌坊。”
“多谢父亲。”
“走吧。”
宾客们等来等去,只等到了新娘子一个人出来,而且竟然要独自完成仪式,便知道,这门亲事是不会改变了。
真不知道邵家这位二姑娘图的是什么。
过了宴席,宾客陆续散去,杨家人离开前去看了谢渊一眼,安慰了邵芸琅几句,对这位刚出嫁就要守寡的姑娘表示了同情。
杨钺从山中归来,算算时辰,邵芸琅和谢渊已经完婚了,以后再见,就得称呼她一声“谢三嫂嫂了”。
他骑马进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不是谢邵二府的婚礼有多风光,而是谢三公子在拜堂前突然陷
入昏迷,生死不知的消息。
杨钺大惊,骑马跑到谢府,满府的喜庆荡然无存,红绸换白布,一片哀泣之声。
他突然心慌不已,自己眼睁睁看着邵芸琅走到这一步到底是对是错,这样真的是最好的结果吗?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进门,看到谢府已经开始搭建灵堂,下人们见到他纷纷见礼。
“谢三哥……他……”
“杨小爷来晚了,婚礼结束了,我们老夫人……老夫人她……殁了。”
“是……谢老夫人离世了?那谢三哥?”
“三爷还昏迷着,已经挪到了新房中,三夫人在照顾他,杨小爷若想探望,小人先去通传一声。”
杨钺发现自己嘴巴发干,不太敢去见他们,他慢慢后退,低声说:“贵府事忙,我暂时不打扰了,等……再来祭拜老夫人。”
他转身跑出谢府,回到杨家时大家都在,气氛有些低迷。
杨三郎在说:“我们替谢三迎亲后就回来了,没有参加喜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实在是天意弄人。”
杨家人见惯了生死,可谁也无法接受早上还健健康康的一个人,临别没多久竟然就听到这样的消息,一个个心情极为沉重。
“小六,你这几日去哪了?”杨五郎大声质问。
“我……”杨钺苦笑道:“我去山里住了几日,没料到……”
杨老夫人明显心情低落,她今日也没去谢府,可昨日她还派人送了贺礼过去,祝贺老姐妹心愿达成,
没想到,短短一日就天人永隔了。
“我们杨家在守孝,不便参加红白事,但谢家到底不同,等明日天黑,我们再过去祭奠吧。”
“是。”
杨钺回到自己书房,杨大郎跟了进来,拍着他的肩膀问:“你是不是有心事?”
杨钺摇头,“我与谢渊哥多年的交情,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可还是难以接受。”
杨蹇目光如炬,盯着他的双眼问:“但你竟然会逃避他的婚礼,你们关系这么好,这说不过去吧?”
“大哥,我们本来就不能参加谢家喜宴。”
“那不一样,不能参加喜宴,不代表连道贺一声都不能,你躲到山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