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无论如何发展也无法脱离动物的范畴,因此,生物圈中强者生存的自然法则同样适用于大唐社会。曹老头作为黄土埋半截的人精,通过几个很小的细节便能把自己的小儿子给赌上,若非老大已经娶了婆姨,老家伙很想全家跟随李晆。
曹老头怎么想的,李晆不知道,他只知道后世哪怕包子铺招人都得面试,冷不丁来个半路入伙的,自己必须考察考察,免得到时被人下个毒,放个冷箭啥的。
“老货,殿下打赏断无收回去的道理,至于你那小子,先叫来让咱家过过目,免得连个马都不会喂,光知道吃。”老太监一脸嫌弃地做主。
“会喂,会喂,牲口和人吃的他都会伺弄,手艺连老汉都赶不上,若不是家里穷得连个婆姨都娶不上,老汉也舍不得让他远行!”曹老头着急忙慌的解释。
“滚远,会不会说话?”徐怀恩飞起一脚把曹老头踢出大门。
老家伙死心眼,扒着门槛愣是不吭声,只是浑浊的双眼死死望着李晆。
“去带来本王瞧瞧,若是瓷笨得紧,就赏他些财货说门亲事,免得耽搁了年岁!”李晆见不得一个老人如此哀求。
古人都实在,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李晆这边还没吃饱呢,曹老头那边就领着儿子站在门外。
曹闯,典型的关中汉子,国字脸,丹凤眼,蒲扇大的手掌光知道在衣裳上蹭,连个放处都没有。站门口半天愣是没敢抬头,估摸连未来的主家是谁都搞不清楚。
徐怀恩皱着眉头站在曹闯身旁四处打量,掐掐手,捏捏腿,还让张嘴露牙齿,跟买大牲口一个德行,好半天才朝着李晆点点头道:“还成,打小就是土里刨食的,殿下留在身边兴许用得上。”
“行,留下吧,回头去录个名册!”李晆对老太监的结论很放心。
“瓷笨的,站那拴马呢,还不快给贵人磕头!”曹老头冲着儿子怒吼。
曹闯脑子还行,赶忙趴地上磕得绑绑响,跟上坟一般。
“咦,你个怂娃,咋就不会说句好话咧?”曹老头气得用脚猛踹。
“哦......祝贵人寿比南山,福如东海!”曹闯思虑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李晆摸着眼泪被崔瀚扶进屋里,外头看热闹的游侠民壮们已经处于弥留之际。
“这样的人做护卫能成不?”李晆喘着粗气问。
“怕是,能成......哈哈......哈哈哈哈.....”崔瀚把头直接埋被褥里,的亏没有心脏病,要不现在就能办丧事。
勋贵官员收个家仆很常见,可收个傻子进来的李晆是头一个,连卢坦那胖子都屁颠屁颠过来瞧了一眼,然后捂着腮帮子窜出去老远。
大唐油贵,蜡烛更贵,因此夜生活等同于零,天刚黑就响起一片呼噜声,连野猪都懒得过来骚扰。
李晆躺在干草堆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眼下出城只是第一步,想要活命还必须在戍州站稳脚跟,最好能逃到浙东去,按历史进程,那边直到赵匡胤统一中原都没发生过大的战事。可现在,崔瀚,徐怀恩这些人是不会让自己直接逃走的,他们已经把赌注押在自己身上,要是不顺着他们的意思走,很可能会变成孤家寡人,凭自己的身份和那少得可怜的大唐常识,指不定连傥骆道都走不出去。
“算逑,睡醒了再说,大不了进山打游击!”李晆把披风直接裹在脑袋上。
......
夏天黑夜来临最早的地方,太阳升起的也最早。李晆觉得才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山里便鸟鸣四溢。
大唐人很爱干净,连沐浴的时间都被写进律法中,因此即便是嘴巴张得比河马还大,众人依旧拿着弄毛的树枝蹲地上清洁口腔。
贵族漱口的精盐太贵,即便是李晆也觉得心疼,因此雅嗣王府所用的更多是木炭粉与草木灰的混合物,漱完再含片干橘皮在嘴里,一样能达到刷牙的效果。
“去把那块黄猪胰取来,山里露气太重,头黏着不舒坦,得好好洗洗!”李晆冲着程述吩咐。
吃货傻大个立马跑回屋里,很快捧出个拿丝绸包裹的木箱来,眼神中杀气四溢,仿佛捧的是道圣旨。
“咦?.......哦呀呀.......殿下,您头上有泡泡?白的!”崔瀚斜眼难得正了一回,瞪得比牛还大,嘴巴直接合不拢。
肥皂而已,李晆在后世没少跑手工店里做了追女孩,不过是油脂加点烧碱的化工产物。闲着无聊在雅王府里做出来时,还被丫鬟嫌弃,等用了一次就成了珍宝,等闲不予示之。原本还打算卖个高价或是献给皇帝,被徐怀恩直接鄙视。“贵为皇亲,却做商人之举,失德,失行!”这是老太监原话。
后世五块钱三个的玩意还被当宝了?李晆很愤怒,尤其在车马劳顿两天没洗澡之后。
“来试试,洗得比澡豆干净!”李晆伸手递给崔瀚。
身为五姓七望之人,虽说世面见得多,可也有局限性。崔瀚双手捧着块拳头大小的肥皂压根不知道该怎么用,上香似的往头上摸,生怕一用力给弄坏了。
“您得把发弄湿才成,干的洗不了!”程述在一旁充当解说员。
作为一个贵族,崔瀚很好的诠释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