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还是照常过,连正月初一初二一直到初四皆是如此。
刘荣砦逝世后,温钊仁帮衬着刘府料理他的后事,腾不开手管云州府,刘詹倒是身份爽快地亲自去处理公事了。他做事最是公私不分,捧低踩高,弄的云州府乌烟瘴气,大部分人除却他的一些狗腿子都不喜欢他,没等两天就跑到温府倒苦水了。
温钊仁劝他们先回去好好过年,反正州府里公事也不多也不必太上心,有空跟刘詹处事,还不如去前司马府上多吊唁吊唁。左右刘荣砦之前对待下属同事也还说得过去。
不知为何,刘詹好像对此次任职很有信心。自然而然,连说话的态度都变了,明明是同一官职,都开始使唤起温钊仁来了。
“钊仁,我听说最近老是有官员往你府上跑,而且来州府帮忙的人越来越少了!可不能因为过节忙着家里的就忘了公事啊!”
“刘副司马,前司马病逝的突然,公事家事都搁浅太多,下职官员前去帮衬情理之中。我之前帮刘府料理大人的后事,他们有些事拿不定主意前来与我商讨也是情理之中。再说现在还在元正,属节假时期,官员们没有理由来州府务工。”
“呵…好啊,温钊仁,温副司马,你这是给脸不要脸!真以为自己能接任刘荣砦那老头?别妄想了,他刘荣砦能有今日也是当初跪求我刘家的结果!这云州,还没轮到你个姓温的来管!”
“承蒙刘兄谬赞,温某这辈子就没怎么在意官职钱财这些虚事,想的尽是怎么为国为君鞠躬尽瘁!温某不敢也不想靠刘兄的手来走自己的仕途,三年前我能从肇丰来,你就要知道,祝陵不再是你一手遮天、当土皇帝的地盘了!”
“你!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下面的人搞小动作我不知道?还联名上表请奏圣上?我告诉你,那奏表早被我拦下了!表上请辞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上州长史刘世潜可与我是世族!就你,从肇丰来,祖上还背有污名,也敢跟我斗!不自量力!”
温钊仁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底气,许是被刘詹给激着了。回府的路上,他反反复复想刘荣砦去世前拉着他告诉他放心,“下任司马必是你温钊仁”,若是刘詹他就是去了阎王那也不会安宁。
想来自己也算是刘荣砦翻身的最后一枚棋子,被刘詹一家压制了多年,心里积怨已深,死前要来致命的最后一击。一刹那,温钊仁开始有些后怕。刚才过早跟刘詹摊牌,但这事早昨晚做都得做,要是他刘詹做了云州司马,他宁愿请辞回家务农!
那一日吵了架后,温钊仁倒是一改常态,天天在家呆着,哪也不去。府里人都知他郁闷,也不敢去招惹他。倒是兰若、月白姐妹俩天天拉着弟弟妹妹给他解解闷。
“爹爹,您今儿下午想吃些什么?昨儿刚得了些南岭的冬笋,不如咱们弄些牛羊肉吃个火锅吧?”
“都行,月白看着弄吧。爹爹不忌口,什么都能吃。”
不知为何,光是念叨着“月白”这二字就让他舒心。
守得云开见月明、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句话,这个名字,多半是为了舒自己的心。温钊仁心里是知道的。不像兰若、乾元、缱绻这些名字,是将美好希望寄予在儿女身上。思虑到这,温钊仁便觉得自己有义务多吃点火锅,等明日初七好好的跟刘詹刚一番!
温月白忙了一上午,终于在晌午的时候将火锅支起来了。乾元这小子最爱吃肉,伴着酱吧唧吧唧吃了好几碗。兰若来着癸水,月白给她备了银耳莲子羹,大夫人也有一碗。可两只小的,嗜甜,非要喝,大夫人兰若一人分给了他们点。月白一没来癸水,二不喜银耳的口感,倒是乖乖的吃肉。肉嘛,口感多多,她嗜之非常。
一大家子人中午都吃撑了,一人各占着暖榻的一隅打着饱嗝。
聊着家常,聊着趣事,孩童们时不时地笑笑,转眼间,睡意来袭,乾元、缱绻两只小的便睡熟了。月白和兰若一人抱一个回暖阁里休息了,只剩温氏夫妇两人在内堂里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老爷,上面可来信了?”
“还未。”
“按理说,该来了,一般不都是三五天就下来了嘛,怎么现在都八天了还没信?”
“正逢过年,上头的事也会搁一搁吧。再说云州离京都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上奏一趟,中间就要经长史、都督两次手。哦对了,忘记跟你说,之前兆利、福泉他们一起上奏的那份表被截下了。这一胜数,算是没了。”
“被谁?刘詹?!”
“嗯,他亲口跟我说的。貌似长史大人刘世潜还是他的亲族。”
“刘詹这个小人!这些姓刘的真没一个好东西!他刘詹在云州作威作福,刘荣砦拿你当挡箭牌,这下可好,又多个刘世潜!这还有世道可言嘛!他刘家在云州横着走,上头就毫不知情?!”
“我倒觉得刘家还没有那么大的势力能得上州长史的荫护,要是有,他刘詹不早就是云州的头了嘛?估计,这两大亲族也没有那么熟络,或者长史大人根本就不知道刘詹在云州的所作所为。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准不准就要看老天爷了。”
“哎呀,求老天爷保佑啊保佑啊!看来我得抽个时间去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