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怎么会如此。”
远远看着那头比房屋还大的黑牛从东头到西头一路肆虐,沿路抓起躲避不及的百姓,眼中红光直冒,吃得满嘴血腥,知府赵明兴两股打战,声音都变调了。
“请,请国师,上书京都,文主簿,你来起草文书。”
“李公甫,这就是你说的一切尽在掌握中,还说事情已经处理好了,结果呢,就是这样糊弄老爷我的吗?打,狠狠的打。”
知府老爷号称铁面无私,平日里也常常自得于杭州市面清平,百姓安居。
这时,竟然接二连三的闹起妖魔来,那还得了。
尤其是。
“杨家呢?怎么样了?”
“最麻烦就在这里了,老爷,杨家老太爷修文先生致仕虽然多年,京中还有着一些故旧活着。
他家大儿子如今入了翰林院,未曾担任要职,但也颇为清贵,若是他家遇害的消息,传了出去,就算老爷事后平息妖乱,也会……”
在李公甫呲牙咧嘴被打着板子的同时,旁边一个身形干瘦,头戴方巾的中年人,细声说道,看都没看这位李捕头一眼。
身为捕头,城内出了这么大事,不是他背锅,还能有谁背锅,可惜的是,这口锅有些大,单凭他一人还真的背不起。
文主薄的话没说透,赵知府却已经想到了结局的不美好。
当下,面色惨白,颤声道:“不能,不能报上京中,京城山长水远,请国师派人出动,却是太过劳烦他老人家了,对了,玉皇观和黄龙洞的高人呢?”
“据青木真人说,玉皇观主持张真人出外云游未归,观内众人闭门勤修功课,不见外客,而黄龙洞早就荒废多年,听说已经被山林野兽占据了道场,那里不太好走。”
“上次闹狐仙,是谁处理来着?”
“回老爷,是金山寺,听说他们的主持法海禅师慈悲心肠,除妖灭魔,很有手段,请他倒是可以。”
文主簿面有难色的道。
“只不过……”
“不过什么?还不派人去请。”
赵知府勃然大怒。
知府衙门倒是不怕,他家老小都在后衙住着,这里有门神阻挡,有文气护佑,妖怪是打不进来的。
但是,城内百姓失了护持,恐怕就会生出大乱来。
“老爷,金山寺离此甚远,就算派人去请,来回至少也得三日时光,这……”
三日时光,不长不短。
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眼下牛妖凶狂,每过一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遭殃,哪时容得他们慢吞吞的四处请援。
而府衙之中的普通捕快,面对这种东西,都不用派人去送死,只要看看双方体型的差距,就知道,派人上去也是肉包子打狗,一点用也没有。
“老爷,有,有一个办法。”
李公甫被打得皮开肉绽,哼哼声中,还在侧耳细听知府老爷两人的谈话,这时就出声叫了起来。
“停……”
赵知府眉头紧皱,很是不善的看着李公甫:“都是你,无用至极,城内招惹了如此祸患,你竟茫然不知,只知道整天尸位素餐,要你何用,说,到底有什么办法,还不快快讲来。”
“我那妻弟近日拜了一个师父,身手十分了得。”李公甫爬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说道。
看到赵大老爷神情愈发不耐,也不敢耽搁,连忙又道:“那人是镇狱武馆馆主,本来住在城西甜水巷,门庭冷落,也无人知他本事,上次,杨家闹了妖魔,猪妖横行,属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就请了他的门下出手……结果,猪妖被他一耙打死。
此牛妖目的性十分明确,先是踩平了杨府,大肆杀戮,又跑到了甜水街那里胡乱吃人,弄得人心惶惶,估计是为了猪妖报仇。”
李公甫说得婉转,把来龙去脉,在寥寥数语之中就说了个明白,并没有指责赵知府半句,但是,赵明兴却明白事情的由来。
因为闹过猪妖之后,知府衙门迫于城内士绅压力,下了一道命令,取谛五通神,并且,派人捣毁各家之中祭拜的雕像,很可能就是这件事情惹出了牛妖。
五通神的祭拜,说起来,在杭州地界并不新鲜,已经持续了许多年。
也不是没人从中得到好处。
这些偷享香火的存在,一般只是作为交易得到好处。
凡人供奉,一旦满足了他们,但有所求,无有不应。
城内颇有一些破落家族,因为祭拜五通神而得到复起,总是得到一点奇异的机缘,不是发了财,就是升了官,甚至娶到一辈子也没法亲近的意中人,总而言之,对那些走投无路的落魄人家来说,祭拜五通神,也谈不上是赚了还是亏了。
代价当然是有的。
毕竟不是什么正神,是妖怪冒充的小毛神,一旦没有满足它们的欲望,后果相当严重。
最可怕的是,这些妖类,可没有人类那般讲究个什么适可而止,它们的欲望是无穷的,今天敢提出睡家里女眷的条件,明天就会想要吃几个童男童女,逮谁坑谁。
迟早有那么一天,得到的都会还回去。
普通人永远满足不了妖怪的胃口。
问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