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民好酒,而老葛台的酒则是土方部族酿得最好的,因此尽管部族中的人并不多,但老葛台的小酒馆却是常年门庭若市。
时至正午,小酒馆里坐着几桌喝酒的牧民,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老葛台则是坐在小酒馆的毡帐门口优哉游哉的剔着牙,然后就看到一个稀客临门。
“族长,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啊?”老葛台笑着站起身迎过去:“还没吃吧?来来来,我打点酒,弄点羊肉,陪你喝两碗!”
平日里仗着酿一手好酒,老葛台的脾气大得很,但在呼弥狼台面前还是毕恭毕敬的。
这时代,草原上一族之长的权力太大了,不说手握着全族人的生杀大权,至少族中牛羊、草料等事儿的分配,都是族长说了算,要你发财你就能发,要想你穷,那你也就离破产不远了。
呼弥狼台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婉拒了他的好意,然后有意无意的问道:“博尔忽那老家伙最近没来你这里买酒吧?”
“族长,瞧你这话说得,他不是戒酒了吗?”老葛台说道:“我还能故意害他?老博尔忽都那年纪了,这戒酒啊,对他也是个好事儿……怎么,老博尔忽又开始喝酒了?”
这才对嘛,自己的老兄弟,说了戒酒怎么会说话不算话呢?
呼弥狼台听得暗暗点头,笑着说道:“没有,就是突然想起来了问问,没事儿,你先忙你的……”
“大大!大大!”
是小葛台的声音,匈奴语里,大大指的就是爸爸。
只见声音响起时,一个年轻人从毡房后的羊圈那边兴奋的跑了过来。
“啧!瞧你这孩子,经不得事儿,咋咋呼呼的干什么?”老葛台呵斥了一声,然后问道:“怎么了?”
小葛台兴奋的跑了过来,大声说道:“下羔了下羔了!一胎生了四只!哈哈,这可少见呐!”
老葛台的眼睛顿时一亮,牛羊就是牧民间的硬通货,最值钱的财产,一胎生了四只,这可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走走走!”老葛台兴奋得脸都红了,浑然忘了老族长还站在一边,撵着他儿子说道:“快带我去看看!哎呀,真是老天保佑,我看它肚子太大,之前还担心它下不下来呢……那什么,老三,帮我看着下酒馆啊!”
他招呼了店里的某个熟人一声,跟着儿子兴高采烈的跑过去了,只留下呼弥狼台独自在风中凌乱中。
一胎四只?老葛台家?这……
呼弥狼台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
会不会是巧合?毕竟,一胎四只羊只是说少见,但又不是没有出现过。
他正有些忐忑的想着呢,却见一人骑着马风风火火的冲来,居然是小博尔忽。
“族长!”小博尔忽的神色有些紧张,还没停稳马就急切的问道:“葛台大爷在不?”
“在啊,羊圈里看下羔去了,你找他什么事儿?”
“我大大摔了腿,骨折了,找葛台大爷去看看,他不是会接骨吗,平时看他接马腿溜得很!”小博尔忽此时已经翻身下马,急匆匆的就要往羊圈跑。
呼弥狼台听得一愣,下意识的就一把拽住他:“你等等!那老东西怎么摔的?”
“在草场那边放羊,喝酒喝蒙自己跌下来摔的!”
呼弥狼台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他、他不是戒酒了吗?”
“戒个屁,偷着喝!”小博尔忽气急败坏的说道:“怕我们说他,他就趁去放羊的时候喝,这下好了,早知道让他在家里喝,哪来的这祸事……哎呀,族长你别拽着我啊,我找人啊!我大大还搁那躺着不敢动他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挣脱呼弥狼台的拉拽,飞也似的朝羊圈冲进去,边跑边喊道:“葛台大爷!葛台大爷!”
身后的呼弥狼台那嘴巴张得足以塞进去一个大鸭蛋,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这……那个占卜太阳,还真他妈准啊!
等等,那这岂不是意味着……
呼弥狼台张开的大嘴猛然闭拢,响起了林牧远告诉他的八个大字——古道星月、群狼奔策……
这草原上最可怕的胡狼就要来了!婚礼那天!
坦白说,呼弥狼台是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这一点的,但现在,不管是老葛台家的羊下四羔、亦或者老博尔忽酒蒙子摔断了腿。
林牧远那小子简直是太神了,这些事儿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巧合,他还有什么不信的理由?
“哎!”他狠狠的一跺足,竟然迸发了几分年轻时的神勇,一翻身跃到马上:“驾!”
先是去了林牧远的毡帐那边,却只看到呼弥尔还在那里量竹竿的阴影刻度,老族长现在看到这个,心里忍不住就是一抽搐,满脸的敬畏:“林牧远呢?”
“好像说去训练场找阔台练武去了,怎么了,阿公?对了,那个羊下羔了吗?还有博大叔……阿公?阿公!”
呼弥狼台哪有空搭理孙女,马不停蹄的又赶去训练场,然后就看到了让他又大跌眼镜的一幕。
只见身板瘦小的林牧远正在和阔台摔跤,一大群孩子在旁边疯狂的打气,而两人居然摔得有来有回。
虽然明显阔台还是技高一筹,但林牧远的力气可比他想象中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