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融融,山野遍绿,水暖村的村民们大都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耕地农田来,梯田上忙碌的身影如同蚂蚁一般渺小,却也十分勤劳。
清晨,沈绰坐在自家屋檐下,捧着碗喝粥。继子坐在他旁边矮一些的板凳上,也乖乖吃着早饭,两人默默观望着对面晨曦里在山岗上劳作的人们,动作麻利又踏实。
沈绰偏头问:“柚柚,咱们家也有田吗?”
柚柚舔了舔嘴角的米粒,点头:“有的有的,阿爹说过几天就去借阿贵叔家的黄牛来犁田呢。”
“哦。为啥要等几天呀?”沈绰怪道,一大早就不见踪影,还把早饭给他俩留好了。
柚柚伸了个懒腰:“阿爹去东面山头的竹林里砍竹子去了,说是要给菜园编个篱笆,怕以后有人偷小爹爹种的菜……”
沈绰羞恼地嘀咕:“什么我种的菜?是咱们家的菜。”
“不过偷菜的倒是有可能哈,毕竟我种的好几样菜苗都是这里不常见的,是得提防。”
柚柚发呆中。
沈绰又戳了他一下,笑道:“诶,那你爹每年种多少地呀?都种什么呀?”
柚柚努力回想了一下,认真道:“山头垦了一亩三分,用来种玉米和红薯,点豆子,剩下就只有我们后山的五分地,留给小爹爹种菜了,但前几年闹旱灾,那里什么都种不出来。”
“啊?垦荒?你是说这些地都是他一个人垦出来的?”
沈绰难以置信。
柚柚自豪地点了点头:“是呀是呀,因为我们是外来的,村长说没有多余的土地可以租给我们,就只能自己垦。”
神人。
沈绰擦了擦汗,心说,没点耐力功夫,还真干不出这种事儿。
村里人还叫他北狗,干脆叫北牛好了,一身的力气,别说耕地了,打人肯定贼疼,难怪村里人看不惯外人,也不敢来找他麻烦,估计是知道厉害了。
沈绰又道:“嘶,那这样吧,柚柚,等我把碗洗了,我们两个就去后山瀑布那里挑水浇菜,让那片土肥一点,苗苗也长得快些。”
柚柚一听出门上山,脑子里自动过滤成了玩儿,顿时欣喜得跳起来。
“好耶好耶。我可以帮小爹爹挑扁担和水桶!”
“知道了知道了。”沈绰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起身将椅子单手提回堂屋,取下墙上的围裙,系在纤细的腰上,就准备去洗碗了。
期间柚柚果真去帮他找挑水工具去了,找一个小小的水瓢都显得高兴不已。
沈绰将洗干净的碗端回简陋的碗柜里,解下围裙的时候顺便擦干了手上的水。
走到屋门外的墙下,够手取了两个一大一下的尖斗笠,小的那个戴在了柚柚的头上,他道:“等会儿太阳大,晒着疼,有这个多少遮挡些。”
“嗯!”柚柚重重点头,扭头傻笑。
沈绰用门闩锁好了门,又赶忙上前捡过继子肩上的扁担和水桶,往自己肩膀上担:“我来我来,你这小孩身板,担不起,小心闪了腰。”
柚柚失落哦了一声,又道:“那,那等我长大了,就帮小爹爹挑担子。”
一大一小的身影穿梭在半人高的草路里,太阳高照,气温升了不少。
沈绰忙着擦汗,忽然听他大声说话,顿时动作一顿,看着继子在前方蹦跶的身影,目光一瞬间凝着淡淡忧伤。
他自幼怕热,但也特别喜欢乡野的空气清新。小时候父母离异,他一个人跟着外婆在郊外的乡下读书生活,度过了十多年的春夏秋冬,三四月春来的时候,他也像现在的柚柚一样,喜欢跟着外婆去菜园子里闲逛,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可直到后来高考,成绩优异的他,考出了县城,去大城市读书了,从此生活忙碌,一地鸡毛,再也没机会回到那个小镇,看外婆,帮她挑水浇菜了……
“哎,你啊人小鬼大。”
沈绰转回了神,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柚柚的额头,嘴上不承认,心里却开心感动。
……
来到粗糙的菜园外,沈绰用手挡在额头上,四处张望一番,发现小小的几分菜地里,不过隔了几日,就又长满了杂草。
他便也不忙着浇水了,俯身蹲下,去打理菜苗旁边疯长的野草。
“小爹爹,我来帮你。”
柚柚懂事地蹲到他身侧,卖力地拔着小草,短小的掌心一下满是泥土。
沈绰赶紧吆喝他:“别用手,有的草割人,我来就好。”
幸亏出门的时候多带了一把小锄头,现在方便多了。
“快去前面瀑布那里洗洗手,别搞得脏兮兮的。”
“哦。”柚柚听话地跑开了。
沈绰继续锄草,没多久就清理了两行引水道出来。
再把水桶里挑好的水,一水瓢一水瓢地浇下,十来分钟就粗略搞完了一遍。
日头正晒,他拨了拨头顶的斗笠,靠在粉色的野桃花树下,歇了口气。
心想这几分地的面积不多不少,种点应季蔬菜刚好够吃,若是勤于浇水补肥,说不定还有余的能够拿去卖。
得亏他那种子包里啥都有,在石头边缘处,他还育了几株西瓜苗,若是用原主那点浅薄的农业知识可能结不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