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仿佛箭在弦上,大战一触即发。
昨天萧碣喊话,大家都来吃瓜。李青龙赶紧让弟子分别去众人所住的院落里安抚人心。只是他做的显然没有顾朱雀好,仅一个晚上,流言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林白泽死有余辜,这琅风派这么多命案,怕不是被冥教盯上了。
许多人昨晚都没睡好,许多人今早来向李青龙辞行——开什么玩笑,是清白重要,还是命重要?
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连夫人也混迹在人群之中。
显然,她昨晚没睡好。
虽然萧碣没说名字,但她清楚幕后之人就是虹胜焰。她花了一整晚布置琅风派周围蛊虫,只要虹胜焰那极具代表性的赤车族命蛊经过蛊虫所划的界线,她就能感觉到。
确保虹胜焰跑不出去之后,她今天就着手开始准备琅风派内的蛊虫了。
看她这算无遗策的样子,穆意一开始准备好的暗戳戳提点都没用上。
连夫人看似不出手,一出手可是把压箱底的蛊虫全拿出来了。
那密密麻麻的一箱子蜘蛛,让负责监视的影卫头皮发麻,来向穆意汇报的时候脸色还白着。
穆意问:“只有蜘蛛?”
影卫说:“还有蛇。”
穆意问:“只有蜘蛛和蛇?”
影卫说:“大人您别问了……”
穆意说:“没用,我亲自去。”
随后扶着萧碣胳膊吐了半个时辰。
萧碣拍拍他背,羡慕的说:“你们人字辈没见过乌骨大人的五毒池,真是幸福。”
托他的福,穆意又干呕了一盏茶的时间。
“五毒池,是干什么用的……?”等适应之后,穆意虚弱的问。
萧碣想了想:“我也不太懂。不过乌骨大人不舒服的时候,就在那里面待着。”
穆意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出于某种奇妙的巧合,穆意和楚执一样,都非常开心黎明的到来。
等天光大亮后,穆意说自己要去找钱管事和张擅问话,脚底抹油开溜了。
按理来说,在一个门派内找人,应当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琅风派说大不大,说小也绝不能算小。连夫人昨天晚上连夜布置的外围一圈蛊虫,已经把多年底蕴掏空,加上虹胜焰是个大活人,会移动、会易容,一时间想找到他还是很困难的。
另一边,与众人紧张相对的,是一派风轻云淡的楚泽鹤。
楚泽鹤早上还没出门,怀尘大师就先来拜访。
“楚施主,”怀尘大师也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紧绷,他面色有些严肃,“昨夜……”
昨晚萧碣喊话的时候怀尘就来了。怀尘终究还是出家人,听萧碣的话像是来寻仇。他知道楚泽鹤是冥教身居高位之人,那萧碣的举动肯定也是他授意的。怀尘便来找楚泽鹤问清楚。
不过正好昨晚楚泽鹤和楚执出去了,怀尘没找到人,所以一大早来拜访。
楚泽鹤道:“萧碣所求,正是杀死林掌门的凶手。”
怀尘因为楚泽鹤眼中的冰冷一愣。他道了一声佛号,问:“施主可需要贫僧帮忙?”
楚泽鹤挑眉,没问他一个断臂剑客怎么帮忙,反问:“我并非正道大侠,此番并非惩善除恶;大师何必多此一举?”
怀尘敛眉不语。
楚泽鹤冷笑:“大师还是莫要费心了。冥教与他的私仇也是他自己挑起的。他与我一样,手中人命无数。大师的慈悲,还是多分些到善良的人身上吧。”
楚泽鹤言下之意,就是他与虹胜焰争斗,是恶人相杀,不值得同情,也不值得劝解。
怀尘大师还是坚持着对楚泽鹤的奇怪看法,道了声佛号,说:“贫僧看来,施主只是为往事烦忧之人,与天下众生并无不同。”
这话一出,站在楚泽鹤身后的楚执先皱了眉。
在他心目中,主上就是世上最特别的人。上至天皇贵胄,下旨贩夫走卒,都比不上主上。现在怀尘却说楚泽鹤和众生一样,他当然不认同。
楚泽鹤听了怀尘的话,面上没什么表情。
他知道怀尘指的不是自己气质身份泯然众人,而是自己为往事所忧愁的懊悔、痛苦、自责等等感情,与众人都是一样的。
他负手,只说:“不知我者,谓我心忧。知我者,谓我何求。”
怀尘表情微变,似有所感触。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叹一声,道了声佛号,知道自己再劝不得。只说:“若施主有需要,可来寻贫僧。”
待怀尘走后,楚泽鹤转身看站在自己身后的楚执。
楚执盯着怀尘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楚泽鹤轻笑着点点他鼻尖:“你呀,听懂了没有?”
楚执看向楚泽鹤,一脸懵懂,诚恳的摇摇头:“属下不懂。”
楚泽鹤扭头哼哼唧唧:“都说初识不解曲中意,再听已是曲终人。你要是……算了,不懂就不懂,以后都不要懂。”
楚执不解,快步跟上楚泽鹤,心里不明白主上究竟是想让自己懂,还是想让自己一直笨着。
他听不懂,没关系。穆意在这里,他全部记下,再去问穆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