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之后,楚执跟着天一来了。
楚泽鹤跟在他身后一起来了。
楚泽鹤看了看书房内,颇为好奇为什么楚如泉书房里站着这些人,又不知为何楚如泉突然喊楚执过来。
他打量的目光让乌骨和红珠都低下头去。低头的时候红珠突然发觉不对劲——少教主的衣服居然换了一件!
她心里直抖,觉得两人定然是在寝殿打情骂俏,那影卫以下犯上,使手段弄脏了少教主衣服,再借机近少教主身,帮少教主更衣。
少教主竟是被哄骗至此吗!这影卫好大的胆子!
其实楚泽鹤只是单纯嫌原本那件不太方便,顺手换了一件。
红珠对楚执怒目而视,楚执没看他,只认真向教主行礼:“属下参见教主。”楚泽鹤跟着见礼:“父亲。”
楚如泉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他正准备看清这个狐媚子究竟是谁,好好敲打一顿。结果与楚执对上视线之后,表情猛然变得古怪起来。
他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一句:“怎么是你?”
声音透着一丝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情。
拿云看清教主的表情后急忙去看乌骨。乌骨和他疑惑对眼,拿云眼里尽是:你看吧我就说他是教主私生子!
乌骨:……
楚执面无表情跪着,眨了眨眼,没说什么。
连楚泽鹤很疑惑:便宜老爹和楚执竟然认识?
楚如泉看他表情,想着莫非小鹤自己都忘记了两人的渊源?于是楚如泉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之前,不是将自己的周礼送给这人了吗。”
男女互赠周礼,用以表情爱真心。
楚泽鹤抓周时摸到的,正是拿云放上去的双手刃。
他有一段时间极其叛逆,想着反正父亲也讨厌自己,周礼更是放屁。于是仗着自己武功高,隐在司影堂角落,看众人来来往往,遇见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影卫,就把双手刃赏给他了。
楚执对上楚泽鹤的目光,回:“正是属下。”
楚泽鹤如被雷劈,愣在原地。
怪不得,怪不得他苦苦思索,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赐了属下东西;怪不得,怪不得对楚执来说那对匕首千金不换;怪不得,怪不得他不理解蓝烟音,原来是他自己忘了。
原来真的只需要一眼,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家伙当时与你年龄相仿,对那刃珍视至极。我私下里拿不少神兵和他换,他也断然拒绝,半分不给我这个教主面子。”楚如泉说着,神色复杂的看了楚执一眼,“他当时不用匕首,善用绳镖。得了你的赏赐,反倒从头开始练双手刃,在司影堂排名倒是一落千丈。”
是以楚如泉对楚执印象深刻,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些话,楚如泉说的轻巧,楚泽鹤心里却重若千钧——
原来那么早,那么早。
楚泽鹤呼吸急促,心如刀绞。
那时候自己才十几岁?十五还是十六?楚执应该与他差不多年纪。
原来那么早,他便将自己一颗心,尽数交给了那个赠予自己双手刃的少教主。
而这样的事情,被楚执珍之又重的藏在心里,就算楚泽鹤忘了也没关系。他在心里一直记着,一直记着,直到临死之前,才说了出来。
像是了却毕生心愿。
楚泽鹤心痛得无法呼吸,拂袖转身离开,留下书房里一群人不知所措。
楚泽鹤想,他可怎么还呢。
亏欠楚执这么多,他可怎么还呢。
他走的利落,留下楚如泉在书房里满头雾水。
小鹤对这人,究竟是记得还是不记得?真要说什么媚上手段,虽然楚如泉未曾深入了解楚执,但心里确定楚执不是这样的人。
若楚执当真有心,又怎么可能甘愿用本可入地字辈影卫的武功去练双手刃,这么多年在司影堂默默无闻当人字辈影卫,整日出生入死,以至于楚泽鹤都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若他真有红珠说的手段,现在早就不止是影卫了。高低得是个楚泽鹤心腹。
更别说爬床了,看楚执,哪里像是会爬床的样子?
不说他相貌英武刚毅,眉眼冷峻,一点没有阴柔之像。就说这性格,整日面无表情板着脸,一板一眼,半点都不知情识趣。
楚如泉轻叹一声,“此事恐怕是有些误会。”
此话一出,乌骨和红珠先跪下了。
“你们二人关心少教主,也是好事。”楚如泉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乌骨自去领罚。红珠的话,自己去和少教主请罪,让你主子罚吧。”
红珠苍白着脸应下,和楚执一起回侧殿自是不提。
这边,楚泽鹤失魂落魄走出教主书房后,一路回到自己书房。与抚琴的蓝烟音撞见了。
其实方才红珠离开去找楚如泉后,蓝烟音很快便来了。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袭水蓝色长裙,外披白色狐裘,并描金掐丝夹扣。墨发上一排流苏禁步,银钩玉簪。远远看去,像幅雪中美人图。
不知是不是书房里地龙烧得太旺,她看见楚泽鹤,小脸红扑扑的。攥着袖子跪下叩头的时候,还不慎踩了裙摆,头低得更下,脸更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