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人是言文燕,在看到言尘的一瞬,脸上本来带着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不等她吐出什么象牙,那双开过眼角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直勾勾越过言尘肩头,盯着小花园里烧成一个火球的矮松。
“啊!!着火了!着火了着火了!”她尖叫起来,却只是原地跺着脚,好像能隔空将那火势踩下去。
“言尘”被她叫得微微皱了下眉,然后抬起手,像拨开个碍事的门帘,将言文燕拨到一边,径自走进去。
言奶奶到底是大半辈子在土房子里熬过来的,闻声出来看,见了火情,虽然也有些慌,倒不像言文燕那样只知道歇斯底里地尖叫。
她喊保姆方阿姨去打水,言济仁本来在书房打电话,听见楼下的鸡飞狗跳,从窗户探出头来,见只是一棵小树着了火,不由暗骂一帮子妇人少见多怪,指挥着言锦去拿灭火器灭火。
因为这小小的状况,言家着实乱上了一阵,而整个过程,“言尘”都只是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好像在看一场精彩的猴戏。
等言锦灭了火,一身狼狈地进门,言济仁已经从楼上下来,一看到坐在餐桌旁像没事人一样等着开饭的“言尘”,脸色沉了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起火了?”
这时言家其他人也陆续在饭桌旁落座,言奶奶一下一下顺着胸口,似是被吓得不轻,言爷爷瞪着“言尘”,好像已经找到了罪魁祸首,随时准备发难。
而言济仁则像斗鸡似地看着“言尘”,也只有身为孕妇的陆白芷神情还算正常,却也是低着头轻轻抚摸着肚子。
言锦以为“言尘”会将这件事栽在自己头上,已经做好了辩解的准备,甚至很有先见之明地在处理火势时,将那没烧尽的打火机和半包香烟销毁了。
可谁知,面对一家人的诘问,“言尘”竟是光明正大地一点头,承认了:“没错,树是我烧的。”
言济仁一听,险些没忍住,一耳刮子抽过去,却忽然被“言尘”一句话给定住了。
“爸,我妈昨天托梦给我了。”
“言尘”没有错过言济仁脸上精彩的表情,欣赏了片刻,才说:“妈妈说,让我将家门前的那两排矮松烧给她,不然……”
说到这里,“言尘”眸光渐深,凝视着言济仁,缓缓吐露后面的话,“不然她死不瞑目。”
在提到“死不瞑目”四个字时,言济仁十分明显地瑟缩了一下,然而很快遮掩过去。
他板起脸斥责道:“胡说八道什么!你妈妈生前性子最好,怎么会说死不瞑目这种话,你这兔崽子,这是诚心回来捣乱么!”
“言哥,有话说话,别总对孩子发脾气。”陆白芷适时出来调和,甚至还充满善意地冲言尘笑了笑。
言文燕哼道:“嫂子你别管,我看他就是给我们找晦气,秦长醉死了也不让人消停。”
还不等言家二老加入声讨大军,“言尘”却敛目正色道:“怎么,爸,难道妈没告诉你关于那两排矮松的事?”
言济仁今天被小儿子这一出接着一出,弄得心魂不定,此时见他说得煞有介事,下意识接口道:“什么,什么事?两排矮松有什么问题?”
“言尘”沉吟了片刻,才道:“这件事说来话长,等吃完饭我再和你去书房里慢慢谈。”
言锦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到这里,脱口而出;“你今晚不回学校了?”
说完才意识到这与自己好大哥的形象不符,暗自后悔,抬眼间,果然看到自己的母亲投过来一个提醒的眼神。
“言尘”似笑非笑地看了言锦一眼,拿起筷子在碗沿上轻磕,理所当然道:“嗯,今天就在家里睡了。”
“虽然我已经搬出去,但是我猜以陆阿姨的性格,一定是给我留了房间的。是吧,陆阿姨?”
陆白芷在碰上那两道向自己投过来的视线时,蓦地觉得后背发凉,好像被看穿了身上的画皮。
她第一次拿正眼看向这个她从来没放在眼里的孩子,牵强地扯开一抹称得上温柔的笑,“当然,当然给你留房间了,今晚就睡家里吧。”
“言尘”顶着一家人各怀心思的目光,居然也能吃得下饭,只是明显这饭菜的质量让他不太满意,只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我先去书房,爸,你慢慢吃。”
“言尘”冲言济仁笑了一下,甚至在经过言济仁背后时,轻轻拍了下他的肩,然后慢悠悠上了楼。
“哥,你有没有觉得言尘不太对劲?”言文燕看着言尘的背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也觉得小尘变化很大,怎么几天不见,跟换了个人似的?”言奶奶接了一句。
言济仁心绪不宁,并没有将这话听进去,只不耐烦道:“他和阿醉感情向来好,如今阿醉没了,他自然受打击。”
说完,他也吃不下去饭了,筷子一撂,起身去了书房。
言家的书房藏书量不少,基本都是秦夫人置办的,这其中还有过半的珍贵藏书,是秦家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
言尘当初来搬家的时候,有心想要将这些书也带走,觉得留在言家也是糟蹋。
可惜心有余力不足,一方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