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物都护不住……
像条可怜虫,什么都做不了。
几小时以后。
医院抢救室中,医生瞥了一眼心电监测仪,对护士说:“电击抢救无效,准备记录死亡时间,死因是心脏病……”
主治医生说了一半,忽然回过头去,在场的其他几人也跟着回头看,却发现手术室的门无风自开,一股凉意迅速窜进来,席卷整个手术台。
几个医护人员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齐齐打了个寒战,其中一个小护士颤声道:“老大,我,我怎么觉得,刚才有东西进来了啊……”
“胡说什么!”另一个胆子小的实习医生吓得直瞪眼。
“啊!老大快看!这个病人他,他心跳恢复了!”
“快!通知他家里人!”
——
三岁那年,言尘知道一个秘密,他并不是他爸唯一的孩子。
但是为了让身体孱弱的母亲坚信自己嫁给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不让她那海市蜃楼的幸福被残忍戳破,言尘一直努力维持着粉饰太平的天真。
以至于在旁人看来,他无疑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傻白甜富二代,衣食无忧家庭美满,脑门上写着“人傻钱多速来坑”。
当然,这些“旁人”,一定不知道他是颗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废苗。
言尘再次睁开眼时,对自己还活着很是意外。
走廊外的女人终于结束通话,清脆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近,最后竟是停到言尘的病房门前。
言尘却对这个突然的造访者视而不见,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言锦手中那把断琴。
“言尘,听说你那天和奶奶大声喊了?”女人以一句质问作为开场白,恨天高的高跟鞋勾过来一把凳子,翘着二郎腿坐上去,对言尘扬了扬锥子一般的下巴,“你知道你把奶奶气成什么样了吗?”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言奶奶嗔怪地说了一句,神色却是委屈的。
“妈你就不能这么惯着他,生病怎么了,多少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呢,我见多了,也没见几个像我们家这样的,从小就不能说不能碰,这对他也不好。要我说,就是秦长醉把他给教坏了,太任性,一点都不知道尊敬长辈!”
听到姑姑言文燕直言母亲的名字,言尘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不受控制地攥紧,呼吸越来越急促。
“哎呀,回血了!”关娴娴突然大叫一声,快步走到言尘病床前,辗转腾挪间,不仅成功挤走了坐在病床上的言奶奶,还用自己瘦小的身体将一应人等全都挡在了言尘视线之外。
“探望的家属太多了!先出去几个吧,只能留一个人!”
或许是关娴娴出的这个题目太高难,五个人中只留一个,总归选不出个合适人选,于是索性全都走了。
言奶奶似乎觉得这样做有些说不过去,临走时找补一句:“小尘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来看你。”
关娴娴绷着一张脸,大概是把整个医院工作人员的职业素养全都拿来点在自己头上,才没有直接发飙。
这一家子什么人啊……
“小哥哥,你拳头别攥这么紧了,一会儿又该鼓针了。”关娴娴看着一言不发躺在床上的年轻人,心里突然很难过。
“能帮我把那小提琴拿过来吗,谢谢。”从言家人进门就没说过一个字的言尘终于轻声开口。
关娴娴迟疑了一下,还是将琴默默拿给了言尘。
言尘轻拂过提琴断裂的位置,整个琴颈几乎完全折断,只留着琴弦和几丝木屑还气若游丝地连着,琴的面板也有几处凹陷,背面更是惨不忍睹地掉了一大块漆片。
“你说这琴还能修吗?”沉默半晌,言尘问。
关娴娴好像一块时刻满格的充电宝,专门负责给那些缺电少能的人冲鸡血。
然而此时,充电宝难得耗尽了电量,愁眉苦脸和言尘安静相对,说出了一句违心的话,“应该……还能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