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九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她拉着楼之跟无脑苍蝇一样在种满树的山坡上乱窜。
不是她不想停下,而是停不了,那鬼气如影随形跟着,恐怕停下来第二个哀嚎的人就是她。
哀嚎她逝去的新弟弟。
她是不可能死的,一个新手区的鬼罢了,虽然凶了亿点点,打不打得过不好说,个人战略性后退还是能保证的。
阮九一边跑路,一边祈祷身后的凶鬼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忙自己的事情,不要把视线放在无关紧要的路人身上。
可惜事违人愿,身后女生叫声完全消失后,那鬼东西气息大盛,速度极快贴过来了。
“完了完了,咱们老乡刚重逢就要分离。”阮九碎碎念,闷头加快速度往前跑,雨太大了,别说找个生路,能不能看清脚下都是个问题。
也是运气好,跑了一路也没被绊一次。
阮九哀叹,“姐弟情只有短短几分钟,可悲!可叹!”
楼之被她拉着跑,始终盯着她的后脑勺,那些碎碎念一字不落进了他的耳朵。
他没能从她身上看出任何悲叹。
雨水落在睫毛坠下,身后带着浓郁血腥的血雾压迫而来。
楼之空出的手往后探入血雾中,血雾翻涌沸腾欲要钻进他的血肉,五指微动,血雾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拉扯进他掌心。
五指合起,尖锐刺耳的哀嚎声振聋了前头跑路的阮九,紧接着就感觉那股鬼气似乎消失了。
然而阮九既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回头看的想法。
“别回头!小心有诈!”
阮九头也不回的在前面叫道,似乎担心楼之也听不到,拉着楼之的手用力拉扯着人往前拽。
楼之像个没有体重的人偶,前头阮九用了几分力气,他就顺从往前跑了几步。
右手是驱之不散的阴冷怨气,左手是对方散发的源源不断的温暖。
他默不作声加快了速度,几乎贴着阮九。
果然,很温暖。
……
两人跑到一个亭子里,雨下得太大了,从飞檐落下像给亭子加了一周幕布。
阮九抱着柱子爬上爬下,几次确定雨就是普通的雨,才跳下来。
“奇怪,”她抱着手臂纳闷,“怎么突然没了?”
刚刚有一瞬间,她明显感觉到那东西要动手,手都放在刀把上准备刚了。谁知一声叫声把她振聋了一会儿,那东西就没影没踪了。
“你说呢?”
阮九看向楼之。
“嗯?”
楼之浑身滴着水,空荡荡的白衬衫贴在身上,闻言抬眸,正好有滴水从睫毛坠落,他却没反应任由水珠落在眼睛里。
看着阮九的目光清澈又茫然。
“欸欸欸!”
阮九感觉自己就是那滴水,她唾弃了自己一秒钟,摸出绿珠塞进嘴里,酸的她四大皆空。
“肯定是怕了我!”
阮九一边吹牛一边想摸个什么东西给这看起来随时能病死的老乡弟弟擦一擦。
“不是你姐姐我吹牛,我喀掉的鬼比银河星球还多!那鬼东西一定是见到我害怕了,哈。”
吹了半天,也没能从身上摸到能擦水的东西。
“你抬抬手。”
阮九指着他的右手。
楼之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颤了颤,看着阮九没动弹。
“欸,你也太呆了吧。”
阮九已经完全没有近乡情怯的感觉了,实在是这个老乡太听话太呆了,傻乎乎的还好看。
可恶,这不是梦中情人吗?
她舔了舔残留在牙床的酸气,再次酸得她一激灵,瞬间觉得自己脱离了低级趣味,又成了高尚讲义气的阮老大。
“抬抬手。”阮九。
楼之抬起右手。
阮九拉着他的袖口,将袖口的水给他拧干了,“你用这个袖口擦一擦脸上的水,别让水进眼睛,太不卫生了。”
至于擦干,条件不允许,还是算了吧。反正他们星际人就算看着病弱,也不会真的病弱。
阮九说着松开手,就在她松开的时候蹭到楼之手背,猛地握上去,震惊道,“你手怎么这么凉?”
“你真病了?”
她脸上充满不可思议跟新奇。
星际人的身体素质非常强壮,阮九之前虽然说是怕楼之生病,实际上是坚信楼之不会这么脆弱。
他们星际人,只有受伤,没有生病。
阮九一手握着他的手,抬手去摸脸……不是,去试他面部的体温。
好软好滑好嫩……不是,好凉!!
楼之垂头方便阮九的动作,感觉到温暖触碰着他的肌肤,配上阮九身上带来的吸引力,不由得眯着眼睛蹭了蹭。
阮九没注意到楼之的小动作,她好愁,她完全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学习的知识也没有这方便,只教过受伤后怎么快速寻找医疗舱。
哦,这地方还不一定有这玩意。
“你刚刚,吃得什么?”
“啊?”阮九回过神,毫不犹豫抽出手去摸绿珠,“是种能吃的草珠子?”
楼之垂眸看向空荡荡的右手,肌肤上仿佛还残留着未消散的热度,五指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