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内院,家眷们休息的后花园中。
“看来这消息传播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优雅的端坐在七弦琴边,久违没有露面的裴慧一边抚着琴,一边小声的低吟着。
“就连邹栖梧这样的凡夫俗子都知道灵祐隐居在沩山,想必他曾经的那些仇家们也都差不多该一一现身了吧?”
明明身边有丫鬟环绕,裴慧的话却好像清风拂耳一般,根本没有引起她们的注意。
或者更确切的说,在场除了某位特殊的存在之外,其他人根本就听不到裴慧的这些话。
“是的尊上,我这边已经处理了三批悄悄潜入潭州的外道修行者。”
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裴慧的身后,仍旧一脸冷峻的玄绝低声回答的。
“除此之外,一些原本就被灵祐封印在潭州各地的妖魔也破封而出,陆陆续续出现在了世间。”
“只不过,慧寂似乎与钦天监的李罡达成了某种协议。”
“灵祐封印妖魔的地方大多都有灵台郎专门看守,一些大妖的封印之地甚至有‘缉妖师’出现过的痕迹。”
“一旦确定那些妖魔没有改邪归正,他们就会毫不留情的将之斩杀。”
听着玄绝的汇报,裴慧的嘴角流露出一抹不知道是冷笑、还是不屑的表情。
“灵祐那老头真是越老越心慈手软了,面对那些凶恶的邪魔居然不是一杀了事,而是大费周章的封印度化。”
“但是倒也得感谢那老头的心慈手软,我们的行动才能这么顺利。”
脸上的冷笑和不屑重新归于平淡,裴慧这才转头看向了自己身后的玄绝,再次轻声的开口问道。
“有多少妖魔愿意加我们?”
面对裴慧这个简单的问题,玄绝却突然一下子沉默了。
良久过后,直到裴慧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玄绝这才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那些被灵祐封印的妖怪,大多数都成了被拔掉牙齿的老虎,无论实力还是心性都大不如以前了。”
“因此就算我以神通秘法相诱惑,愿意加入我们的也寥寥无几。”
闻言,裴慧却似乎早有预料般遗憾的摇了摇头。
“果然如此,就算灵祐那老头变得心慈手软,能够从他手下活下的妖怪也终究不是我们需要的。”
以灵祐禅师的为人,他从来都没想过让老虎吃素、让雄鹰折翅。
因此能被他封印至今的妖怪,绝大多数都是那种天性良善、不喜斗争的妖怪。
这种妖怪或许拥有着强悍的实力,可缺少猛兽的嗜血与残暴的妖怪,却并非裴慧他们所需要的“帮手”。
“说起来,慧寂和尚已经出山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吧?”
“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挑好想要辅佐的对象?”
“毕竟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就算有赵归真那牛鼻子强续国运,现在的‘九五至尊’恐怕熬不过今年的冬天了。”
这一次玄绝倒是没有沉没,只不过他的表情却并没有裴慧想象中的那么淡定。
因为就和灵祐禅师一样,他的弟子慧寂同样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出山便惹出了不少的事情。
事实上,从灵祐禅师隐居潭州的消息传播至今,玄绝只拦截了三批来这里的外道修士,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慧寂的存在。
其如流星般崛起的速度,简直刷新了修行界的认知。
“慧寂他的确无愧于‘小释迦’之名,无论眼光还是修为都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他在还没有出潭州的时候,就被卷入了‘神策军’的肃清之中。”
“为了防止军队暴动,慧寂与‘神策军’的统帅达成协议,深入乱军中央、以其出色的辩才劝服了那些叛乱的士兵。”
微微挑了下眉头,裴慧显然没想到慧寂在离开潭州之前还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然后呢?”
“‘神策军’可都是些忠勇血卒,想必这次事件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吧!”
用肯定的语气说出疑问的句式,裴慧深知军队是一个国家国运的体现,慧寂敢深入军阵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猫腻才对。
“没错,慧寂在劝降那些士兵之后,才发现引起这场肃清的是一只蝗妖。”
“真要算起来的话,这与你这一世的弟弟——裴文德还有些关系。”
“当初他在景繁镇诛杀祸斗的时候,就曾经与‘神策营’的旧部有牵扯,那些退伍士卒还利用军中强弩强杀了潭州的上任司辰使。”
“当时隐藏在幕后操控、引导这一切的,就是那只蝗妖。”
轻轻压下琴弦,裴慧的脸色在听到“蝗妖”这个词的时候,已经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蝗妖?没想到大唐的国运竟然已经衰落至此了?”
“难怪我说最近怎么多出了这么多陌生的百姓,原来都是流落至此的饥民?”
就和象征着祥瑞的九尾天狐一样,蝗妖的出现也意味着一个朝代衰变的征兆。
因为往往只有那些国运剧衰、天灾人祸之年,那些寿命短暂的蝗虫才会孕育出吞噬气运的蝗妖。
更何况从正常的逻辑来看,蝗虫多起源于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