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粮河,朱家庄。
在裴文德的庇护下,朱家庄的众人勉强从威德的音爆中存活了下来。
是在见识了刚刚那回天灭地的一幕之后,纵使性格最洒脱、胆子最大的朱大娘,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咳咳……”
直到一直昏迷的朱怀古突然咳嗽一声,从昏迷中醒来。
这种诡异的寂静这才被正是打破,让在场的所有人开始重新思考起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怀古?”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趁着刚刚的剧烈爆炸,本能扑上前去搂住自己儿子的朱润。
得益于裴文德先前的佛光普照,原本被煞气侵蚀、感染的朱润又重新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唯有从她脸颊手臂上的各种结痂才能勉强看出其被侵蚀的痕迹。
那些就仿佛把鳞片硬生生剥离,然后一点点重新治愈的结痂,就是朱润被地脉煞气感染和侵蚀的最佳证据。
与她有着相同特征的还有赵彦卫,以及外面那些至今还没有苏醒的朱家庄村民。
“娘?”
微微抬起头来,记忆还保留在自己入睡前状态的朱怀古略显困惑的叫了一声。
“娘,你怎么哭了?”
伸手试图想要擦干朱润的眼泪,然后朱怀古就看到了自己手臂上那漆黑的鳞片和狰狞的爪子。
“我……这是怎么了?”
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朱怀古刚想起身看看自己身上的变化,却有一股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
朱怀古熟悉这种感觉,往日里他闹腾的太过火,第二天都会出现这种精疲力竭的感觉。
只是这一次的疲倦感更胜以往,朱怀古甚至感觉自己的嗓子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姐姐?”
就在这个时候,朱怀古突然注意到了不远处那道虚幻的影子。
尽管那道影子没有任何的实体,而且是一头白首赤尾的骏马模样,但朱怀古却本能的产生了某种亲近的感觉。
并不需要过多的回想和感受,朱怀古一下子就认出了这种亲近感觉的源头。
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朱怀古只在自己的姐姐——朱遗娘身上感受到类似的亲近。
在这一点上,就算是自己的祖父,朱怀古也从未产生如此亲近的感觉过。
“遗娘……”
顺着朱怀古的目光望去,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道近乎于虚幻的影子。
毫无疑问,那正是先前从朱怀古体内涌出的煞气,亦是目前唯一还寄托着朱遗娘意志的鹿蜀化身。
裴文德先前的那道佛光洗涤的不仅只有地脉煞气,还有朱遗娘身上的怨气。
此时此刻,那只虚幻的鹿蜀再也没有了先前的乖戾和恐怖,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安详。
“遗娘!”
见此情形,一旁的赵彦卫本能的向前迈出一步。
不知道他是想保护朱润母子,还是单纯的想要亲近朱遗娘。
反正睁开双眼的鹿蜀凝视着赵彦卫,似乎从对方那一贯木讷的眼神中看出了万千复杂的思绪和情感。
“爹!”
再次开口的鹿蜀一扫先前的暴虐和怨恨,语气中流露出了浓浓的后悔和眷恋之意。
“爹!娘!”
“女儿不孝,让您二老受累了。”
明明是虚幻的气息所化,可鹿蜀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却不自觉的流出了眼泪。
这些眼泪是再纯洁不过的龙脉之力了,亦是鹿蜀内心悔恨与留恋的具现化。
姑且不论其具体的实用价值,单单那晶莹剔透的模样就有极高的美学价值。
“唉!”
看着流泪不止的鹿蜀,朱彦卫心中纵使有千万种想法,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或许威德的确没安好心,但他先前说的那番话却是事实。
这一切的起源都因为朱家的秘密太多,更因为自己一再疏忽了对女儿的关爱。
“爹,女儿深知大错已经铸成,魂飞魄散亦无法赎其万一。”
“女儿在最后只想告诉您,女儿其实并不后悔,只是一些遗憾不能再继续服侍您二老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鹿蜀的眼神始终不敢看向一边的朱大娘和三叔。
因为就如她自己所言,她其实并不后悔杀了朱家老爷子的事情。
她更多只是有些遗憾,遗憾自己被怨恨与愤怒冲昏了大脑,不仅没有选择继续陪伴在父母左右,反而差点伤到了他们和怀古。
“如有来生,女儿愿再次成为你们的孩子……”
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微笑,鹿蜀那张非人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了淡淡的憧憬。
“只不过这一次,女儿一定会乖乖听话,不会再让你们操那么多心思了。”
话音未落,鹿蜀那原本就虚幻的身影彻底失去了形态,化作一道无形的微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
沉默,屋子里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孽债呀!”
长长的悲叹一声,最终是三叔打破了这种压抑的沉默。
只见其在短暂的哀叹过后,一把抱起倒在一旁的三婶,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