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琬的回笼觉睡到日上三竿,补过一觉,她神清气爽,再次起身准备去偏室看看时,竹鸢心领神会道:“谢公子自己回去了。”
林琬再次撇撇嘴,果然没礼貌,也不知道跟她说一下,她还让小厨房额外准备了午膳呢。
其实早膳她也吩咐了,但是人家不理她,她也没机会说出口。
很显然,谢长殊今早跟林琬压根就不在同一个频道。
不过,不重要,林琬压根不在意这些,她的心思都在今天女尊都城的集会上。
女尊国每年冬季都会举办一次冬日集会,这次集会不光有女尊本国的能工巧匠,还有邻国的商人入境,不可谓不热闹。
整个冬日,再没有比这更热闹的时候了。
这次集会,不光有商人带来各种新奇的玩意儿沿途叫卖,还有各种杂耍,戏剧轮番上阵,甚至于,还能现场来个比武招亲之类的。
总之,怎么热闹怎么来。
这一天,没有隔阂,所有的矛盾都放到一边,大家全都其乐融融,全当对方都是一家人。
国主若是兴致好,也会站在城墙上与民同乐。
林琬记忆中没有这个节日,便证明这个时候出去是安全的,看热闹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她?
她自从穿到这里后,先是躺了几天,然后就一直在忙谢长殊的事情,压根就没痛快地玩过。
现在谢长殊好歹是有了个人儿样,林琬这心也就放下了一半。
所以,林琬今天的心思,全都在这集会上,其她的,都靠边站罢。
不过,林琬仔细一想,她就是个闲散王女,其她的,也没啥要紧事,她压根就没什么正经职位。
这点还是得感谢原主,不然林琬也不至于这么清闲。
今天集会上有不少各地的美食,谢长殊又回了自己的院子,林琬便也没奢侈,简单用了些,便催促竹鸢赶紧去准备马车。
中午和晚上正是集市最热闹的时候,林琬已经迫不及待了。
林琬疾步踏上马车,忽然想起谢长殊似乎也未曾出去玩过,怪可怜的,林琬也不介意多带个人,便对着竹鸢道:“你去问问谢长殊,愿不愿意一道去,若是他不愿,便不必强求。”
“是。”
竹鸢应声,林琬却又想起今早谢长殊好像又不太爱搭理她了,反派的心思真是琢磨不透,一会儿一个样,林琬猜谢长殊估计也不愿意跟他一道出去玩,毕竟谢长殊这性子,还是有些迂腐的,男子跟女子同坐一辆马车出行游玩,反正在这是不大合适,怕是得憋坏他。
那日来庄子的时候,她们同乘一辆马车,谢长殊可不就跟躲瘟神一样躲着她么。
车帘掀动。
“怎么,他不愿意罢?那我们先出发罢。”
林琬撑着下巴,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竹鸢进来了。
“王女怎知我不愿意?”
谢长殊似笑非笑,站在车帘前。
“猜、猜的。”
林琬没想到,谢长殊居然毫不避嫌,就这么来了,她真是越发琢磨不透他的性子了,要不是看到他头顶的黑化值几乎未曾变动,林琬都快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谢长殊一手撩开车帘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手拎着帷帽。
今日看热闹的人一定很多,男子必定也不少,若是活泼些的,便是摘了帷帽也无人追究,若是恪守礼法的,在这样的场合也绝不以常容视人。
所以,今日这样的场合,大家不必再守着礼法,往往也能促成不少姻缘。
林琬一瞄,便知谢长殊果然是个恪守礼法的小顽固,然后触到他的眼睛,林琬才意识到,或许他也并非自愿,只是不想被异样的目光看待罢了。
林琬忽然便不想跟他计较这么多,他从前,真是过得太苦了。
谢长殊自顾自倒起车厢内备好的清茶,他这人,明明一直过着苦日子,却不知为何行动间总是带着股世家子才有的矜贵之气。
明明只是简单的拿起茶壶,倒入茶盏的动作,却生生因他而生出几分雅趣。
林琬双手托腮,乐得瞧这些。
她是个俗人。
俗人嘛,皆是有些世俗的欲望,例如贪财好色,林琬不缺财,便只能好好色。
谢长殊今日倒像是仔细打扮了一番,寻常他总是随意穿件衣袍,往往偏宽松,今日却是合身的缁色衣袍,更加显得他身姿颀长。
谢长殊往日墨发皆是随意用丝带绑着,或者用簪子随意固定,今日却是仔细盘了发髻,再以玉冠固定住。
林琬还从未见过谢长殊穿这样颜色的衣裳,瞧着新鲜,于是便更为赏心悦目了些。
“王女,喝茶。”
谢长殊嗓音温润,虽是换了身装扮,他自带的慵懒气质却是依旧藏不住,连倒杯茶,都被他倒出几分别样的味道。
林琬端起来一饮而尽,战术性喝水,压一压她内心一些奇怪的想法。
谢长殊继而嘴角轻勾,又接着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品着。
林琬不禁想,若是他生在世家大族,哪怕他身为男子,不得入朝堂,光是这通身气度,必定也是位风流人物罢。
可惜,世间之事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