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琬而言,救谢长殊是她自己的事情,所以关于他的药引,林琬不会也没有权利随便指派个人让她去救谢长殊。
这事儿还是得她自个儿来。
若是几滴血,倒是没什么要紧,但这药引需得林琬引出一小瓯鲜血来,且需得现引,若是过了一个时辰,便难以使用。
换言之,谢长殊吃上三日,林琬便得接连三日如此。
林琬作为现代女性,虽然觉得这法子离谱,但她同时也是古代中医的坚实拥护者,且院首医术早已得到验证,非她能够置喙。
林琬惜命得很,对自己平素也很是爱惜,何况她莫名其妙穿越,相当于重活一次,也不知未来会发生什么。
若是,穿越的一开始,有人告诉林琬会有今日这事,林琬一定会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但当他真正接触谢长殊,真正去感受他的过往。
林琬自问,她还能做到袖手旁观吗?
她不能。
饶是想通这些,当冰冷的刀刃接触到林琬完好的皮肤时,她还是有些退却,是关于对疼痛而言的人性本能的退却。
林琬小心地在自己手掌轻轻碰了一下,连个皮都未曾滑破,竹鸢站在一旁,看得揪心,她不明白王女怎么突然就能为谢长殊做到如此地步,但瞧着王女无法下手的模样,流点血对竹鸢而言是小事,所以她出声道:“王女,不如奴婢来吧,奴婢可以的。”
“不用。”林琬狠狠心,闭上眼别过头,刀刃上使了力。
“奴婢皮糙,让奴婢来吧。”
“你不行,说了你也不懂。”林琬不再犹豫,手下狠狠使劲,疼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鲜血流出后更多的是无知无感的麻痹,林琬不是单手捏紧,以防好不容易划出的伤口愈合,影响她取血。
竹鸢自然不明白林琬为何坚持要自己来。
因为,是原主让谢长殊变成这样的啊,林琬用着原主的身体,她本能得对谢长殊带着愧疚之意,若是、若是不让她做些什么,她光是想到,原主的这双手,做过什么恶毒的事情……
林琬往往闭上眼,都是她见到谢长殊的第一面。
那个脆弱到快要枯萎的少年,随意得倚在烂草堆上,麻木地接受他的命运,林琬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她知道,那双眸子里一定是对这个世界深深的厌恶与冷漠。
她越了解谢长殊,就越是憎恶她竟然占了这样的原主的身体,她就更想为谢长殊做些什么。
林琬觉得,其实她就是为了自己心安,但,至少做了,不是么。
谢长殊坐在院子里,看着竹鸢搀扶着林琬走过,他如今遵照院首的嘱咐,白纱只需要覆盖一层,所以这段距离,他也能勉强看到熟悉的人影。
谢长殊下意识避开目光,却感觉林琬好似靠在竹鸢身上,十分虚弱的模样。
是看错了罢,谢长殊想。
只是,院首说的药引究竟是什么呢?
谢长殊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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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药端至谢长殊面前时,除了浓浓的苦涩味道,他还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很淡很淡,甚至散发着一些幽香。
若不是谢长殊时常需要以自身的血液养育蛊虫,根本闻不出来。
他也不问究竟是什么,端起来一饮而尽。
然而,苦是真的苦,谢长殊整张脸都皱起来,旁边传来“咯咯”的笑声,而后谢长殊满是苦涩中药味的嘴巴里就被塞进一个甜甜的蜜饯。
瞬间,甜气冲淡了肆虐的涩苦,谢长殊下意识咀嚼,是林琬给的。
也不知她从哪个门进来的,谢长殊居然毫无所察。
“院首说,你很快就会好啦。”
谢长殊看着面前一脸开怀的林琬,她的声调也不似从前那般总是拔高着嘶吼,对着他说些让他痛苦的话语,而是变得轻快婉转,像是一汪清泉一样温柔,像是天上的月亮一般干净。
谢长殊罕见得第一次,转过身来,认真得问林琬:“你……,王女、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是、不是最厌恶我的吗……?
谢长殊认真注视着林琬,他想要得到一个回答。
尽管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林琬其实早就发现,当那日院首离开后,谢长殊的黑化值就降了一些,所以她才来了他这里,她其实,也是想来看看他的。
毕竟,他可是她救的哎。
林琬笑了笑,下意识伸出手想摸摸谢长殊的脑袋,他现在认真看着她的模样真的好乖好可爱啊,像个温顺的萨摩耶。
伸出后,林琬察觉到此举不妥,慌忙便收了回来,何况,她手上带着伤呢,还是别让谢长殊看到了。
她可不想炫耀自己为了帮他,付出了什么,毕竟她觉得这是她占了原主的身子应该做的。
“因为想救就救啦,你千万不要误会呀,我为了在母亲面前将院首骗出来,撒了点小谎,不过我有机会的话会去澄清的,保证不影响你的清誉!”林琬宛如小学生发言一般,举起手作发誓状。
“说出来你估计不信啦,但是我现在真的不一样了,我保证不会再跟以前一样对你了,以前都是我不对,对不起,真的……,所以,你能不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