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谢长寂平安回来,他赶紧迎上去,颇为激动。
“你这小子吓死人,还好回来。”说,昆虚子抬起手,握住他的脉搏,“灵气稳定,还好还好。”
说,昆虚子想起来,抬头看他,迟疑:“你要的结果,要吗?”
谢长寂没说话,他从昆虚子手中收回手,缓缓朝坐在崖边的身体走去。
昆虚子茫然看他,他走崖边身体上坐下,灵肉融为一体,而后看苍山大雪,不发一言。
昆虚子抓抓头,不甚明白:“你们这些轻人是做什么啊……”
“问心剑求以人之身窥天道,心中无执。”
谢长寂背对昆虚子,喃喃开口:“她说,谢长寂问心剑至渡劫大圆满,已近天道,无爱无恨。”
“谁?”
昆虚子下意识反问,随后反应过来,应当是花向晚。
他一不敢说,就看谢长寂坐在不远处。
他看悬崖前方已经彻底干竭的深洞,神『色』平静,自顾自说自己的话。
“我一直追求这样的境界。”
“长寂……”
昆虚子忐忑走谢长寂身后,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在异界,我斩杀妖魔,掏尽他们五脏六腑,一想找她的痕迹,一不敢找。”
“这……这都没听你说过。”
昆虚子尴尬笑起来:“都过去……”
“每日绝情丹一粒,而后往前,不知前路,不知归途。”
这话说出来,昆虚子一愣。
他没想过,谢长寂居然一直在服用绝情丹。
常人一粒便足够忘记一个人,可他却是每日服用一颗……
他说不出话,只能静静听,陪谢长寂一起看大雪落山。
他说好,说起当那个少女,他滔滔不绝。
凤霞镇识,从此结伴云游。
被西境设伏,于山洞双修结为夫妻。
直最后,他声音有些飘忽。
“我无数次做梦,梦见她问我喜不喜欢她,这个问题,她从最开始问最后,我都只说抱歉。”
“她生前我不敢言,因为心知需承袭问心剑,以守死生之界,宗门培养我不易,我若弃剑,何人守剑?”
“她死后我亦不敢言,因我若言情,人已不复,情何以堪?只能修天道,以绝凡情。”
“问心剑何以大圆满?”谢长寂低下头,微微佝偻身躯,似是哭一般笑出声来,“只因若不修剑,又以何为道?”
她活,他不敢说那句喜欢。
因为她来,死生之界结界将破,他是当唯一能继承问心剑的弟子。
若他只是喜欢那么一点点,不会因此影响对天道的追寻,为万事万物公正的审判,那或许他还敢承认这份喜欢。
可当他一次意识,他想带她回死生之界;
他想等死生之界平定,下一位继承人来后下山;
他想像一个普通弟子一样,带她来天剑宗,拜见各位长辈,跟随她回他家乡。
那他便隐约明白,这份喜欢,他不能认。
道心破碎,问心剑再无继承,这个结果,他和天剑宗,都承受不起。
等后来,他终于有能力,她却已经死,于是日日夜夜,连“喜欢”这件事都不敢承认。
问心剑大圆满,不是因为近乎天道无执,而是因为执念太过,以至连承认都不敢。
因为那个理应偏执之人,早已不在。
“长……长寂,我这里还有绝情丹,你先服下吧。”
这是谢长寂头一次说这么话,昆虚子听,觉得内心酸涩,却也无法,只能狼狈掏出丹『药』,朝前方青递过去。
这丹『药』谢长寂服用两百,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接。
昆虚子见他不动,抬眼看他。
就看谢长寂微微仰头,看头顶泛金光的问心剑。
“可她还活,她又问我。”
谢长寂轻轻闭上眼睛。
“师叔,”谢长寂声音很轻,仿佛是跋涉千里的旅人,倒下前最后一句呢喃,“问心剑一道,我已无路可走。”
说话间,光粒从谢长寂身上散开。
昆虚子愣愣,随即意识谢长寂在做什么,惊呼出声:“长寂!不要!”
然而谢长寂却平静闭眼睛,仍由道心破碎,修为作漫天灵气,一路四散而去。
青丝瞬间转白发,血肉顷刻作枯骨。
两百延迟的岁月似乎突然报复式回归这人身上,好似天寿已尽,人至穷途。
昆虚子慌忙抬手布下结界隔绝与周遭的动静,抬手点在谢长寂身□□位之上,引导他保持正常筋脉运转。
“长寂!别犯傻!你已经走这里!就差一步便可飞升,你有什么看不开的?!”
昆虚子激动出声。
然而谢长寂闭眼,却感受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感觉自己好似回十八岁那,走在乡间小道上,白衣红绳系发的少女蒙眼睛,从后走来,轻轻握上他的手。
少女手上带常习剑的剑茧,有些冰凉,是柔软异常。
他浑身一震,听见对方撒娇:“谢道君,我看不见路,你拉我嘛。”
当他守矩拉开她,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