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邬老二与邬老四相继离开,前往陈场镇沙岭村接各自的老婆孩子去了。
邬家兄弟四人,只有邬老大是孤家寡人一个,蹲在湾头默默地流着眼泪。
??邬老大的老婆方幺姑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那年发大水,她一个人从簰州湾沿路逃荒讨米到了邬家湾,被大她十多岁的邬老大好心收留了。
??邬老大心直口快,豪爽耿直,大大咧咧地,很有些男子汉气概,方幺姑对他一见倾心。
??邬老大是个捕鱼高手,别的没有,一年四季,他们都不缺鱼吃,加上他那精湛的厨艺,更是俘获了方幺姑的芳心,两人在这个水乡泽国之中,栉风沐雨,风雨同舟,相濡以沫,后来,结成了连理。
??方幺姑从小营养不良,体弱多病,婚后多年不孕,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却又中途夭折了,之后多年,她又习惯性流产,邬老大带着她到处寻医问药,后来,在洪湖市峰口镇找到一位老中医,开了几副中药调理好了身体,才生下了宝贝儿子邬云。???
??谁曾想到,九合垸居然搞出了围湖造田这种奇葩事,断了邬家人的生路,邬老大为求生存而斗争,却因此而锒铛入狱。
??方幺姑与儿子失去了依靠,彻底没有了活路,才选择离家出走,四处求生。两个人沿路乞讨,辗转到了监利县朱河镇,被一个光棍汉给收留了,方幺姑便做了他的老婆,谁料,那个光棍汉却是个短命鬼,才过了不到两年的好日子,竟一命呜呼了。
??方幺姑和邬云母子俩再一次变得无依无靠了,两人一合计,决定返回邬家湾,哪怕是饿死,也要死在自己家中。
??光棍汉穷得叮当响,家中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几只留着下蛋的鸡,还关在鸡笼里,米缸里还有几十斤米。
??方幺姑把米碾成米粉烘焙好,一部分做成了团子,另一部分作为了随身的干粮,把那些鸡也杀了,做成了卤鸡,背在身上就出发了。
??一个体弱多病的人和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徒步一天,只能走二三十公里,从朱河到九合垸一百多公里,两人餐风露宿,足足走了一个多星期,他们头发打着结,脚磨破了皮,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疲惫不堪。
??当他们回到了邬家湾,看到自家的地基上,赫然出现了一幢高大的房子,瞬间傻了眼。
方幺姑以为自家的地基被别人给占了,准备找人去理论。
??邬星追着邬月从里屋跑了出来,邬云叫了一声:“星哥,我回来了。”
??邬星和邬月连忙迎了上去,拉着邬云说:“云儿,你们到哪里去了?大伯发疯似的到处在找你们。”
“爸爸回来了吗?爸,爸。”
?听到儿子的叫声,邬老大从湾头走了过来,他边走边抹着眼泪。
??方幺姑像做了错事的孩子,怯生生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邬老大快步走了过来,邬云也飞快地朝邬老大跑了过去,邬老大激动地抱起邬云,一把将他举了起来,飞快地旋转着,一边旋转,一边潸然泪下,更咽道:“我的儿子回来了,我的老婆回来了,我邬老大不是孤老了,我邬老大不是孤老了。”
??邬老三和董招娣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从后厨走上前来,他们看到了那个拄着一根桑木拐杖,提着一个柳条篓子,身上葛衣百结,还散发着一阵酸臭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方幺姑,连忙走上前去,接过她身上的包袱和手中的篓子,对她说:“大嫂,你这两年都到哪里去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方幺姑看了看邬老大,眼神躲闪着欲言又止。
??董招娣猜出了个七八分,她也不再追问,而是转移话题,对方幺姑说:“大嫂,看样子,你们走了不少路吧?快进屋歇歇,饭还是热的,我去给你和云儿把菜热一热。”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行了,弟妹,我们以前住的那个窝呢?”
??“还是我来吧!什么你们我们的?以后,我们这一大家子都住到一起了,这里就是我们共同的家,东边的这两间房就是你们的。”
?“这怎么好意思?当家的坐牢才出来,又没有钱添砖加瓦,做这个房子,我们家肯定没有出过一分钱,住你们的,吃你们的,我的心不安啦!”
??“我们是亲兄弟,不用分彼此,谁说老大没出钱,这房子完全是他操心盖起来的,他要是不回来,我们今年过年都没有地方住,老大今年是没有钱,你明年看看,这里有几百只鸡鸭,还有几头猪,几个鱼塘,还有那么多水田,你们往后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过。”
?“这些都是我们的吗?当家的在哪里弄的本钱啦?”
??“我们三兄弟都在外面打工,只有老大一个人在家,这些肯定都是你们的,至于本钱,是墨儿帮忙出的。”
??“墨儿也出来了吧?他是在哪里弄的钱啦?”
?“他早就出来了,这些钱都是他在广州做生意赚的。”
??“墨儿还有点板眼,明年我们要是赚了钱,就把本钱还给他。”
?“本钱不用你们管,你们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云儿也不小